陆文韬气的喘了好半天,指着陆老八那张欠扁的脸道,“我再去打听打听,若是能找着人,你就安心娶了人家!”
“我娶,我一定娶。”陆老八指天誓地,哭道,“只要别上刑场,叫我干什么都成!”
“那姑娘生的什么相貌,你可还记得?”
陆老八想了又想,方道,“好像眉心一颗浅痔。”
“别说什么好像,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陆文韬咆哮道。
“有,有,眉心一颗小痔。还,还有,腕间也有一颗红痔。”
陆文韬好在没给这讨债的弟弟气死,起身道,“今天那药,明儿你再吃一颗。家里请御医来给你确诊,推迟几日再过堂。”
陆文韬尚要去田府给弟弟走动关系。
陆文韬人生的英挺魁伟,不然也不能给凤景乾看中招来做女婿,而且,为人处事都口碑不差,自从御前碰壁,更加文雅谦逊。他与天晚华并不熟,两厢见礼后,对田晚华道,“田兄长我几岁,我来并不是要为文宣求情。只是有一二点疑惑,请田兄明日过堂时能让文韬释疑。”
面对着一个有礼的到访者,而且此人身份高贵,却丝毫不拿架子,纵使田晚华也对陆文韬心生好感,点头道,“驸马请讲。”
“田兄唤我名子即可。”陆文韬温声道,“恕我直言,今日看来告状的少年年岁不大,不过,言之凿凿,气势过人,大有要立码判文宣之罪的意思。我并不敢为文宣辩解,真假日后田兄审讯即可得知。我是想起,先前赵喜一案,惊天动地,最重要一点是因那秀才不堪其辱触柱身亡。”
“换言之,有此遭遇之人,尤其是男人,哪个受得了此奇耻大辱。若文宣真有此事,请田兄只管按律宣判,我陆家绝无二话。”赵文韬处处表白其嫉恶如仇之心,徐徐道,“可是,今日原告少年,形容平静,与当初为赵喜所害的秀才的表现,可谓是天壤之别。我以为,这一点就很可疑。”
一般被暴菊,像那自尽的小秀才一样才对头吧。如今原告没有半分受辱的委屈,简直强势的不像话。一不流泪,二不寻死,很难激越人民群众的同情心呐。
“而且,此少年对文宣知之甚清。”陆文韬道,“文韬屁股上的伤是如何而来,他日堂上他自会申辩。我是觉得少年的举止,自人情上讲,说不通。”
陆文韬能瞧出来的事,田晚华自然也能瞧出来,当即应下,“陆大人放心,本官自会秉公审理,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多谢田大人。”
陆文韬疲惫万分的回了公主府。
大公主自然也耳闻了陆文宣的官司,私下对陆文宣多有埋怨,见到丈夫如此费心操劳难免心疼,叹道,“要不我进宫找太后求个情?”
“不至于此。”陆文韬捏了捏眉心,接过侍女炖了许久的鸡汤,拉着公主坐下,笑道,“若你进宫,岂不坐实了老八的罪名。皇上,最恨这个的。”明湛岂是好糊弄好说话的?上次的失算,让陆文韬生了不少记性。
大公主示意侍女们退下,与陆文韬共用晚膳,低不可闻的道一声,“若是父皇在位,咱们断不必如此遭难的。”
“公主怎可这样说。”陆文韬笑,覆住妻子的手,捏了捏,“就是父皇在位,知道这事,也定要恼的。”
大公主自知不该说这话,笑一笑道,“驸马说的对,是我想偏了。只盼着八弟能够沉冤得雪。日后,驸马可要好生管束于他,到底关乎驸马颜面。”
陆文韬与大公主用过晚膳,便自安歇。
虽然这官司在帝都传的沸沸扬扬,不过于陆家,真未揭起什么大的风浪。南丰伯只管将事交给大儿子处置安排,陆文韬亦是胸有成竹,老谋深算。他已布好天罗地网,现下只管将官司拖下去,急的不是他,而是那个失了清白的女人。今日告状少年,亦受那女人指使,他已命人日夜监视,不怕那女人不现身。只要能见到那女人,他就有法子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故此,陆文韬睡的极是安稳。
明湛只耳闻陆家官司开审,其实没有真正的留意。等他批示的事情千万,他还得抽出时间来与情人打情骂俏,要他留意一件官司,实在有些为难他。
明湛是个坐不住的人,当初在昆明镇南王府时就是如此,如今,做了皇帝,上面没人管,更是加肆意。
非但喜欢出去,明湛还喜欢托家带口的出门,将将七十岁的太皇太后都给明湛忽悠着出了门。
他们是来善仁堂视察来着,一堆坐堂的小医士或者御医,有认出天颜者,险些给吓出脑溢血来。
孙太医是个另类,笑呵呵的上前招呼,明湛笑道,“我带着祖母与母亲过来瞧瞧,你们只管接着给人看病。”
太皇太后亦笑着附和,“是啊,是啊,瞧病去。”
孙太医自然不能当真,命其他几个御医接着坐诊,着人上茶,特意解释道,“药堂里都是药茶。”指了指大堂里的两个大木桶,上面安着明湛授意内务府做出的铜制水笼头儿,只要轻轻一拧,就会有药茶流出,方便至极。孙太医笑道,“放了金银花煮的,有人来瞧病,若是口渴,俱可自取自饮。”
太皇太后点头,对卫太后道,“这个法子好,便利。”
太皇太后与卫太后难得出来,又去看了后面的药库,显然对于善仁堂的井井有条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