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笑晚一边挣扎一边心里难受，这个张昊口口声声的关心爱护，而且对他确实不错。但是想起这些都是江成授意的，江笑晚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难受的江笑晚就开始歇斯底里，「我拜托你！别关心我！我他妈的不需要那种有目的的关心！」
张昊好似被这话说得有点生气，低头浅笑，一张脸贴得死近。
「有目的的关心？江笑晚，你别老把别人想得那麽十恶不赦。虽然你爸叫我照顾你，但是也不过是怕你一个人在外出点什麽事。他叫我照顾你，也不过是记得给你吃饭看著你别乱跑，可没叫我给你心理辅导。你以为我那麽有空整天跟著你和你说废话？」
江笑晚正是脑子最不清楚的时候，一边挣扎一边大吼，「我怎麽知道你怎麽想！我从小到大没爹没娘的，我他妈就是没人要的小孩！你凭什麽关心我！要不是我爸你会关心我麽！啊？」
「很显然我会。」张昊笑著道。没错，就是那种温柔的笑，叫江笑晚招架不住。
江笑晚不禁觉得眼眶开始发热，这麽多年来，还有谁管过他的死活？他妈的除了眼前这个笑面男还有谁会整天烦他！
张昊无奈的笑，一边笑一边摸著江笑晚的头，「小晚啊……你知不知道，你哭起来很让人心疼啊。」
江笑晚抬起头，却是一脸的倔强，咬著唇忍著眼泪，一张脸白的地方煞白，红的地方通红，「谁哭了！」
张昊抬起手，摸了下江笑晚的脸，江笑晚愣在那里，脸上带著未知的红晕。
「没哭的话，这是什麽？有什麽说出来不好麽？偏要熬著忍著一个人坚持著，你这样会把自己给憋坏的。」说著便一把抱住了正在发颤的江笑晚。
真温暖啊，这种氛围。
江笑晚抬起头，对著张昊张了张嘴又闭上。
他不知道该怎麽说，这种三流时代剧里的故事，要他怎麽和别人说。
张昊看他挣扎的样子，伸手擦了擦江笑晚脸上的泪，「好了，不想说也别勉强了。」张昊原本已经打算放弃。
可是江笑晚突然又蹦出一句。「今天是我妈忌日。」
张昊的抬在半空中的手一僵，却不说话。
「今天我回家了，本来想换一身素净点的衣服去祭拜我妈，可是我爸却抓著我对我说，他今天娶了一个女人给我做後母。」
江笑晚扬起脸，红红的眼睛好似兔子。他对著张昊虚浮的笑，「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我爸他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你……还要继续听麽？」
张昊点点头，「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江笑晚笑笑，淡淡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两年前轰动整个城市的黑社会杀人分尸案，那次的死者……其实就是我妈……」
江笑晚记忆里的自己，一直是个乖巧的孩子。江笑晚的家庭很普通，做老师的爸爸，在学校任职的妈妈，还有从小就乖巧可爱的他。这原本是一个普通而温馨的家庭。
可惜好景不长，在江笑晚小学的时候，江笑晚他爸突然被开除了。
江笑晚他爸一生都是勤勤恳恳的老实人，却因为得罪了学校里的一个高层，档案上被写上了一笔，自此断送了前途。
江笑晚他妈却没在那时候离开他爸，两个人一起挨饿过苦日子。找了很多份工作，却总是在试用期满之前被开除，江成也不是不知道原因。
据说，那时候家里的亲戚也不愿意帮忙，他们家已经落魄得差点要去睡公园。
就在江成窘迫之时，以前的一个朋友找上了江成。那个人原本下海经商，後来改作那种生意，正好缺人手，就找上了江成。江成那时候已经连江笑晚的学费都负担不起，生活所迫只有做起了那种生意。
从那之後，江成从小小的运货接线，一步步往上爬，最後自己做起了生意。
那几年里，江笑晚一家人过得是挺宽裕。但是也是那时候起，江成开始夜不归宿。
家里老实的母亲日日等，日日空，等到最後，再也没有等下去的心思了。
江笑晚只记得他们开始吵架，开始不合。於是江成夜夜出去喝得烂醉而归，而母亲却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後来，江笑晚他妈开始打扮，开始出去玩。反正江成现在有钱，不花白不花。
就在出事前几天，江成就正好撞见了江笑晚他妈和别的男人在路上搂在一起。但是被他看见不是问题，最主要的是，江成身边还有别人。
男人的面子最大，江成那时候是真的怒了。
回家之後江成和江笑晚他妈大吵了一架，吵得天翻地覆，也不管才初中的江笑晚就在身边。後来江笑晚他妈哭著跑了出去，再也没回来过。
当天晚上江笑晚在家接到了勒索电话，说是叫江成把一批货让给他们，否则就把江笑晚他妈给剐了。江成对著电话冷笑一声，说请随意。
第二天早上，江边发现了一具被切碎的无名女尸。江笑晚盯著电视新闻里那个被处理过的画面，一下子哭了出来。
又过了几天，江成派人秘报了警察，把勒索的那帮子人给告发了。
江成从那次之後一人得利，把城里的大块势力吞并了。
江笑晚从那时起开始恨江成。
也是那时起，他开始恨自己，因为那时候的他竟然没有报警，相信了江成的话，相信江成会去救他妈。
张昊看著怀里面无表情说完这个故事的江笑晚，心里也有些空。
张昊说，「你恨你爸麽？」
江笑晚淡淡答，「恨。」
「所以？」
「所以……我一点都不想回那个家去。」江笑晚咬牙道。
眼泪啊，让人心疼的眼泪。
张昊捧起江笑晚的脸，那张脸带著少年的青涩和悸动，现在柔弱的好似一只受伤的兔子。
张昊伸出舌头，像对待小动物一样舔去江笑晚脸上的泪，随即温柔道，「要是你愿意的话，可以一直待在这里。」
「你……」被张昊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脸红的江笑晚有些无措。
张昊温柔的笑，「怎麽了？你不愿意？」
「没说不愿意……」江笑晚低著头轻声说。
第二天一大早，江笑晚再次有幸吃到张昊做的早饭。
江笑晚顶著肿得有点夸张的兔子眼出现在张昊面前。
张昊笑咪咪的道，「你今天好可爱啊，像只小兔子。」
江笑晚狠狠白了他一眼，脸上却不自觉的露出了几分羞怯，自顾自坐在餐桌上吃了起来。
张昊看著江笑晚笑道，「早上我打电话和你爸说了，你暂时就先别回去了，住我这儿吧。」
江笑晚咽下嘴巴里的蛋卷，点了点头。
假期过了差不多一半的时候，江笑晚开始对自己的假期宅男的生活产生了厌倦。
某天下午四点，江笑晚刚睡醒，张昊也刚睡醒。说来也巧，这两个人的生活习惯倒是一致的很。
张昊起来做了个晚饭，吃饭期间，张昊笑咪咪的说，「你每天就看动画片，无聊不无聊啊，要不要跟著我出去玩玩？」
江笑晚冷笑一声，「去你的景阁玩？」
张昊说，「你可以坐镇我的办公室啊。无聊的时候也可以下来吃吃东西什麽的，然後我们一起回家。」
「随便你。」江笑晚表面上冷著一张脸，心里却乐开了花，张昊最近忙的面也见不著，这下正好。
吃完饭，江笑晚果真跟著去了景阁。
一进门，几个保镖一个大厅经理就九十度鞠躬大叫，「张先生好。」
江笑晚站在一边差点笑场，「张……张先生……呵……」
张昊笑咪咪的拍了一下江笑晚的头，「小孩子懂什麽啊，总比他们叫我张总、张啥啥好听吧。」
江笑晚摸著自己的脑袋，「不准打头，会笨的。」
到了张昊办公室，张昊一指沙发，「你在那里玩吧。我给你准备了一台笔记型计算机，上网看看东西，或者看我柜子里的书也行。」
江笑晚扫了一眼四周的情况，「那你干嘛？」
张昊失笑，「我办公啊我干嘛。等下要是有人找我应酬的话，可能还要出去。」
江笑晚嘲弄道，「哟，真是苦了你了啊，张先生。」
张昊含著笑，「没事没事，有您江少爷陪著不是。」
江笑晚就学著某动画片男主角的姿势蹲在沙发上开始上网，看帖子逛论坛玩游戏。
那边的张昊则是看文件。
两个小时过去了，正好九点，张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一首法语歌，江笑晚觉得耳熟，大约是在哪里听过的，好像是某个动画片的片尾曲。
张昊接起电话，带著笑意「嗯」了半天。挂电话的一瞬间，扬起头对著江笑晚道，「我要出去应酬，去栖木馆，你要不要来？」
江笑晚一愣，张昊是问自己要不要去？皱皱眉，江笑晚问，「你不是去应酬麽，带著我算什麽？」
张昊笑著起身，「没事，反正你的身分比较特殊，带著你正好也算给你锻炼。」
江笑晚一听这话就觉得不舒服，立即冷下了语气，「不会是我爸让你这麽做的吧，美其名曰早点适应环境？」
张昊摊手，「你爸只叫我好好照顾你，没叫我带你去适应。不过……」张昊浅笑，「不过我倒是觉得，你那麽大的人了，看上去什麽经验也没有，似乎有点……幼稚？」
幼……幼稚？
江笑晚用力站起身，「去就去，谁怕谁！」
妈的，竟然敢说他幼稚！
栖木馆……早知道他就该先问问是什麽地方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