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家这样大张旗鼓的送了礼来,又是打着给李氏贺寿的名义,不好退回,徐夫人虽然厌恶,却也只得收了。
徐福觑着徐夫人的神色,再次开口道,“老太爷老太太还有交待,想着三老爷年纪大了,为官做宰的,排场上也不能简陋了,特意在淮扬好人家儿寻了两位姨娘来侍侯三老爷三太太……”徐福没继续说下去,因为徐夫人的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眼里恨不能射出刀箭来,徐福心里一凉,破着头皮掏出一副婚书往上递,“老太爷老太太已经为三老爷将婚书什么的都办好了,都是正经人家儿的女子。”
徐夫人狠狠一掌击在手边儿几上,脸气的煞白。呯的一声,徐福彻底消了音,不敢多嘴。心里却觉得三太太好大的脾气,老太爷老太太要赏人,底下太太奶奶们心里再不愿意,面儿上也只有高高兴兴接着的,这一位眼瞅着要翻脸,徐福心里直发怵。
徐盈玉忙给母亲递了盏茶过去,徐夫人喝了口温茶,冷笑道,“本家是嫌我们的日子过的太安生了,是吧?”“三太太,这话从何说起啊。”徐福自是不能认的。
徐盈玉微微一笑,上前接了婚书,对母亲道,“母亲,祖父大祖母一心为父亲筹算,好心好意,还解了母亲的一番难事。”
“母亲忘了吗?因着祖母身子一直欠安,母亲还想去庙里为祖母祈福,只是眼瞅着二弟的婚事就在眼前了,哪个能抽出空儿来。如今来了两位姨娘,又是祖父大祖母一手挑出来的好人家儿的,懂礼法守规矩,既有了婚书,就是咱家的人。依我看,不如就让两位姨娘去庙里为祖母一尽孝心吧。”徐盈玉看了母亲身边的孔嬷嬷一眼,吩咐道,“孔嬷嬷,赶紧着,安排家人送两位姨娘去清心庵,好生为祖母祈福。跟她们说,知道她们是守礼懂规矩的,他日祖母身子大安便把她们接回来。就是父亲母亲都念她们好儿的。从帐上取百两银子,交给清心庵的定慧师太,不要让庵里委屈了两位姨娘。”
徐盈玉一句话,人连徐家门都没进,直接转路去了尼姑庵。这一番安排,把徐夫人与徐福看的目瞪口呆。
“祖父与大祖母实在是体贴之至。”徐盈玉赞一句,一双美目看向徐福一眼,直把徐福看的冷汗满头,徐盈玉方道,“大管家,你真是火中送炭啊。”
徐福哪敢听这夸赞,忙谦了一句,“奴才也是奉命行事。”
他是本家的大管家,出来自然是仗本家的势。可是在徐夫人面前,本家偏偏势力不够,徐盈玉这样直接把人送了尼姑庵,徐福哑巴吃黄连,满腹苦处说不出。
接下来的事,徐福提都没敢提。徐夫人直接打发他下去歇着。
徐福退下,徐夫人怒对女儿道,“瞧瞧,咱们这松心的日子没过几天,就要把手伸进来了。”
“母亲,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就是。”徐盈玉半点儿不担心,“只要父亲朝廷里站得住脚,本家算计不到咱们头上。”
徐叁回府后,自然听说了这些事。
他如今官位亨通,年纪大了,涵养也有了,只管一笑,劝妻子道,“小事一桩,也值得生这样大的气。盈玉安排的很好,清心庵虽好,却不够严密,把人送到尘一庵,才算斩草除根。”
尘一庵是有名的规矩最严的庵堂,有着森严的看守,插翅难逃的地界儿。
“是不是太……”徐氏虽有些泼辣脾气,却非狠人。
“这有什么,若吃的清苦,那是个干净地界儿。”徐叁皱眉,“至于送给老太太的东西,拿去拍卖行兑了现银,以母亲的名义捐给善仁堂。你对外说,母亲身子不好,这寿日就不大办了。”
徐夫人自是一一应下,又有些欲言又止,徐叁哈哈一笑,搂住妻子的肩,“你就放心吧,老夫老妻的,一屋子儿女,我若有别的心,早就有了。”
徐夫人莞尔,口是心非,“谁说这个了。”老夫老妻,听到这番话,心里仍是甜的很,一肚子闷气消弥,笑道,“我服侍你换衣裳,咱们该去陪母亲用晚饭了。”
明湛并不知晓徐家这一番热闹,他与阮鸿飞去了国子监。
别看明湛没啥文化,他却十分喜欢与有文化的人交往,及至休沐,有空就会去瞧瞧。
明湛在学子间的名声不错,尤其是在国子监,他登基后来过一回,先改善了国子监的食堂。原本国子监那食堂,骂声一片,明湛拿了私房银子,又命人另请了厨子,不说现在的饭菜多么珍馐佳肴,起码是中等水准,比些贫困学子家里吃的绝对要好。
而且,便宜。
在外面吃一碗阳春面的价钱,在国子监就可以吃上两菜一汤。
吃人嘴短,这句话适用于任何对象。
向来以气节示人的读书人因此屡屡歌诵皇帝陛下的德政。
当然,也有许多明湛的作为并不被人接受,譬如,他在国子监外头建了足球场。
现在不能叫足球场,叫蹴鞠场。
蹴鞠的历史非常久远,这年头儿,人们也玩儿,只是国子监向来是极严肃的教育机构,你说你这么拆房子阔地的就为了建个玩儿的地方,做孽哟。
明湛就这么着在大臣心里落下个“贪玩儿”的名声,好在此人根本不在意名声啥的,该干嘛干嘛。
这次来,明湛是为了给国子监的图书馆剪彩。
国子监的图书馆自然不能与他建在郊外的帝都图书馆相媲美,不过里面仍然藏书不少。
明湛穿着龙袍,生怕不够威风,途中照了N次镜子,问“我够不够文雅够不够潇洒?”也问了N次,直到阮鸿飞心烦,堵了他的嘴,明湛笑着摸摸唇角儿,这才美滋滋的安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