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维冯秩并非没有见过世界的人,相反,他们自认为见过世界上最彪悍的女人——宁国长公主明淇殿下。
明淇不但位高权重,相貌也是俊眼眉飞,漂亮的极是霸道。
在范维冯秩的观念里,有本事有勇气直接跟丈夫和离的女人,虽然不能与明淇相比,可是相较也不远了。
不成想徐盈玉是这样一位温柔秀丽的女子。
包括徐盈玉说话时的语气,都带着女子的温柔和悦。
范维听说徐盈玉来主持筹建善仁堂之事,便道,“善仁堂于百姓百利无一害,徐大人若是看中了哪个地段儿,只管说来。”
徐盈玉浅笑,“少不得要麻烦范大人的。我对扬州并不熟悉,还得靠张太医的指点。”
徐盈玉虽然是主要交差,不过她总会在适当的时候突出张太医的位置。哪怕张太医对人情世故并不太了解,可是也明白徐盈玉的善意。再加上一路同行,张太医对徐盈玉颇有几分对晚辈的喜爱。
张太医是个心底宽阔是之,摸着胡子道,“药堂的事归你管,歇上两日,我去药材市场瞧一瞧。若有合适的,先备下一些,总没问题的。”
徐盈玉道了声,“张太医说的很是”
林永裳忽然沉吟着开口相求,“张太医,如今我这里正经了一桩案子。其中一个妇人触柱自尽,如今尚有一口气息,可不论是用针吃药,此妇始终不能清醒。我也请多大夫来瞧过,皆束手无策。您是天朝有名的神医,不知能不能出手相助?”
医者父母心,张太医并未拒绝,也不拿架子什么的,道,“既遇到了,没有不看的理。我现在就过去瞧瞧吧。”
林永裳亦不想耽搁时间,不过这宴刚刚开始,他乃主家,自然不能先离开,又担心徐盈玉会挑理,一时为难起来。徐盈玉最是慧敏之人,便道,“公事要紧。反正我住在总督府,一顿饭而已,什么时候吃都是可以的。若林大人有用我之处,不必客气。”
“我失礼了。”林永裳心中实在牵挂这桩案情,遂起身请张太医过去瞧病。
范维冯秩压力也很大。
这桩案子虽然是由永定侯嫡次子何欢引起,不过,依着钱家的声望,如果不能查个清楚明白,林永裳的声誉自然要受损的。
钱家声望太重,若此案着实钱家冤屈,就是范维冯秩亦不能讨得好儿去。
让范维庆幸的是:幸而盐课改制已然开始。
钱家节妇没死,这是林永裳唯一要庆幸的事了。
要林永裳说,何欢不是脑子不清楚之人,他有钱有势的,何必要去偷个守节的寡妇?这不是神经么?
据林永裳对何欢的了解,何欢做下此案的可能性并不大,哪怕林永裳不相信何欢,他亦相信永定侯的家教。
可是,何欢被人抓个正着。钱家节妇当场撞墙,半脑袋的血,亏得没死。
这若是死了,怕何欢有一百张嘴也难已说清。
这个时候,林永裳必要保住何欢。
一个何欢不值得什么,可如果何欢真的倒在此案上。永定侯受株连是必然的,不论如何,林永裳是绝不能让永定侯回帝都的。
发生何欢的事,或许在某个方面证明他与永定侯实行的政策是对的。
这个时候,若是失去带兵的永定侯,林永裳直接怀疑自己这个淮扬总督还能坐多久。
所以,保住了何欢,就是保住了永定侯。保住了永定侯,就是保住了他林永裳自己。
钱家节妇被安排在一处寂静的院落,房间有丫环嬷嬷大夫守着,外面有总督府的心腹侍卫看守。
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
范维冯秩林永裳都跟着进去了,徐盈玉本就是女人,自然更可以进去。
徐盈玉望了床头昏迷的人一眼,眉毛轻拧,良久惊道,“倩姐姐?”
林永裳微惊,问徐盈玉,“徐大人认得她?”
徐盈玉见丫环放好小迎枕,张太医坐在床前诊脉,并未回答林永裳的话,脸上实打实的震惊是瞒不过人的。
过一时,张太医起身道,“脉象虽有些虚弱,并无大碍,只是病人久不能清醒,怕是心里或是脑袋撞击过重的原因。”
不待林永裳有问,张太医便道,“今日已是迟了,且天黑灯暗,待明日我施针试试,或者有效。”
“劳烦太医了。”林永裳心中微喜,只盼着钱家节妇能早日清醒。
当然,关于徐盈玉竟认得钱家妇一事,林永裳自然要问一问的。
徐盈玉先问,“倩姐姐怎么会在总督府?”
林永裳只得将案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徐盈玉,徐盈玉叹道,“倩姐姐再好不过的人,际遇竟如此可怜。若说倩姐姐与人通奸,是绝不可能的。”
林永裳一个大男人,不好与徐盈玉单独在房间相处,便将范维冯秩都留了下来。此时,范维忍不住问,“徐姑娘,你怎么会跟钱家妇认识的?你不是一直在帝都吗?”
“范大人或许不知,不过,林大人应该知道,钱师祖是家父的恩师。”徐盈玉道,“家父少时,颇多得师祖照顾。至今日,家父对师祖亦多感激。钱家的长孙当年去帝都成亲,后来念国子监,继而春闱,在帝都住了不少时日。”
“倩姐姐年长我几岁,不过我们相处的非常好。”徐盈玉叹道,“倩姐姐是帝都大儒段汝玉大人家的嫡长孙女。如今天朝尚有南钱北段的说法。我与倩姐姐是自幼相识的,钱公子是父亲的师侄,我与倩姐姐是好友,故此,两家走动颇多。后来钱公子中了进士,春风得意,却不料一场大病要了性命。倩姐姐与钱公子夫妻情深,自愿为钱公子守节,便带着钱公子的棺木回了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