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看他态度诚恳,有些江信江疑,“本府想想……”
倘若真的冤枉雁哥儿,那便不好了。
走回开封府前,只见外面等候这好几个商贾,也不进去伸冤,仿佛在等人一般,一看到云雁回就冲了上来。
“云小郎啊,你终于回来了?还记得我吗?我是孙二酒楼的老板啊!”
“还有我,我是李记的。”
云雁回一脸茫然,“你们找我干嘛啊?”
这些商贾七嘴八舌地说道:“想预约一下,去我们店里画壁画呀!”
“我这边想画一个酒仙,就在大堂中。”
“我们店里想要画月宫美人!请问怎么算价钱?”
“……”
云雁回:“……”
所有人都看向了云雁回。
连郑凌也有点懵了,“雁哥儿,你还给我们安排了这样的生意?”
在卖酒的地方画什么酒仙、常娥的立体画,吸引顾客前来,这主意的风格,好像雁哥儿啊。连郑凌都开始怀疑了,这是不是真的是雁哥儿早就想好了的。
云雁回:“………………”
包拯看了云雁回一眼,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进府去了。
“……”云雁回虚弱地撑着王朝,“你,你们为什么来找我啊!”
“听说领头画壁画的是翰林图画院的郑翰林,他不是您的人吗?大家都知道啊,大相国寺里挂的美食节长卷就是他画的,不找您找谁?”
“难道您和他说不上话了?不要啊,我们觉得我们的主意很好的!”
云雁回简直哭笑不得,这让他上哪说理去啊?这么巧,能撞上这些老板带着特别好的主意来找他,冤不冤?就问你冤不冤啊!
云雁回回头看了一眼,郑凌倒还好,其他画工有些手头不是很富裕,还要被罚俸半年,这会儿都眼巴巴的看着这边,却不好意思说话呢。
云雁回只能无奈地摆摆手:“……你们下午再来找我登记吧,我到时候把价目表给你们——按面积大小和复杂程度算。”
众商贾高兴地应是,纷纷回去了。
云雁回一回头,看到剩下的人都用那种“果然如此你还拐弯抹角装啥傻”的眼神看着自己,包括郑凌,气愤地道:“看什么看,你们以后会后悔的!还有你们!帮你们做经纪人我要抽成!”
后面那个你们自然是指图画院的画工们。
云雁回无语问苍天,老天啊,有你这么逼着人赚钱的吗?
……
整个下午,云雁回都在帮忙登记画壁画了,他还算了挺久,如何平均好那些画师的工作时间,最好是让他们轮流去画寺院和接有偿单。
只是一个下午,时间都预约到两个月后了。
还有,既然仁宗说了,那么蒲关泽肯定要装饰上立体画了,幸好蒲关泽还没开始装修。
朱家桥瓦子那边的立体画,本来按照包拯的主意,判完案后就要洗刷掉了,然而民众热情很高,不愿意让它被洗刷掉,还自发地保护起来。
云雁回深刻怀疑根本是朱家桥瓦子的老板在保护,因为只要立体画不被洗刷,每天就有很多人去那里围观,这样也给他们瓦舍提高了流量。
不管如何,云雁回正忙于给郑凌他们做经纪人的时候,他的老朋友张山人来找他了。
“雁哥儿这两日红火得很啊,怕是满汴京的店铺都来找你了吧?”张山人大概也听说了这两日的事情,笑呵呵地打趣。
“你不知道我心里的苦啊!老哥!”云雁回真想擦一把辛酸泪。
“赚钱有什么可苦的?”张山人笑着摇了摇头,“不说其他,我这是受人之托来的呢,有人想要请托你帮忙!”
云雁回不解,“什么意思?”
张山人说道:“一个泽州来的班子,班头儿生嫩得很,前些日子进京的,到我这里拜了山头。昨日里,又来找我,想要认识你。”
汴京是大宋的经济文化政治中心,单从民间艺人来说,若想获得什么大的成就,非得进京不可。有的人进京饿死了,有的人灰溜溜回去了,有的人进京一遇风云变化龙了。
像张山人,他便是后者。当初在老家被打压,到了汴京来,靠自己的实力便有了如今的地位,是汴京最红的艺人之一。
“哦……想要我介绍生意吗?”云雁回问道,“水平怎么样啊,演什么的?要是不错,日后办节会我会考虑邀请的。”
“他的班子,多演些鼓子词、大曲和缠令之类。”张山人似笑非笑地道,“可是他所求的,可不止如此。”
云雁回哑然失笑,“可是,再多的,我也给不了了啊。”
“雁哥儿,他却认为你可以呢,而且,其实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张山人冲他眨了眨眼,“他想像周水娘那样,一飞冲天,直上九霄。”
云雁回有些愕然,随即若有所思地道:“老哥,但你从未帮人引荐过,这个人和他的班子,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张山人摇头晃脑地道:“我觉得,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呀!”
第170章 以曲演戏
张山人的话让云雁回对那个泽州来的民间艺人很感兴趣, 他是很喜欢汴京各种民间艺术的,从穿越以后,住在大相国寺起就一直接触,并由衷地敬佩那些艺人。
而像张山人这样的顶尖艺人,几乎都各有自己的惊人之处, 既然张山人说在那人身上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云雁回自然想, 至少与那人见见面,了解一下。
既然云雁回答应,张山人便带他去见那人。
“年纪不大,二十来岁, 姓孔,孔寄。”张山人给云雁回介绍,“他那班子说是班子,其实为了上京, 散得只剩下三四个人了。如今, 住在九山书会的地方。”
云雁回还挺诧异的, “他入京短短时日,就已经加入书会了?”
书会,乃是流行于民间艺人中的一种组织。因为这时候的说话、杂剧等艺术广泛,所以应运而生这样的组织。
书会中的书会先生,都是一些有文采的艺人,如张山人这样,或是没有功名、不得志的文人,市场上大部分话本的文本都出自他们之手。
要叫云雁回来理解,这和现代的行业协会差不多。
而这种地方,吸纳新成员也是有一定要求的。
九山书会算是汴京最大、最有影响力的书会,这个孔寄能够这么快地加入书会,还能住在书会的地方,想来绝对不止是张山人的欣赏起到用处。
九山书会有个长租的地方,是给成员们活动用的,孔寄就暂住在那里,因为目前还没有表演活动,所以当云雁回和张山人去到那里的时候,他和自己班里的人都在。
虽未见面,但是知道孔寄一直没开始表演,又让云雁回在心中勾勒了一下他的样子。此人很有想法啊,可以说是有些潦倒了,却不去接演出——他能让人同意他住在书会,张山人又欣赏他,介绍几个演出机会是绝无问题的吧,但是他却宁肯在住处排练,也不去,果然是抱着一战成名的想法。
在九山书会的根据地,云雁回看到三个十四五岁的小娘子,还有一个二十多的年青人,长得只能说是端正而已,正在一句一句教小娘子们唱词内容,想必就是孔寄了。
“孔先生,”张山人喊了一声,孔寄便抬起头来,张山人一笑,“你想见的人,我带来了。”
孔寄看到云雁回,便精神一振,叫三个小姑娘寻他处自己练去,自己走了上来,唱个喏,彬彬有礼,“不知云先生光临,寄居客处,招待不周,失礼了。”
迄今为止,同云雁回关系好的,都叫他雁哥儿,同他不熟识或不了解他的,多因他年少,称呼小郎君之类。
也就沈括和孔寄不大一样,沈括叫云雁回云郎,孔寄尊称云先生,二者有异曲同工之处。
而听张山人的称呼,也知道张山人对孔寄也很推崇了,云雁回十分客气地回礼了,也称他为孔先生。
孔寄请他们二人坐下,倒了茶水来,“粗茶一盏,还望见谅。”
张山人喝了一口茶水,态度非常随意,“啊,早知道从雁哥儿那里拿些茶了。”
云雁回:“老哥,我那里的拌花茶,有一半都是被你打抢走了啊!”
张山人诙谐地道:“富户的茶,不打抢就是亏了。”他咳嗽两声,“咳咳,不说笑,孔先生,你同雁哥儿谈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