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发泄完一通不满,墨云很快振作起来,找出明司写的简易祭祷文教材,尝试着解读纸笺的内容。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努力,墨云勉强辩认出几个词语,云儿,对不起,天机,报应,无悔。这个,这些词都不难理解,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理解整封信的内容。得,他就说嘛,事情哪有这么简单,阳佟玥费心隐瞒了四十多年的秘密,哪有这么容易让他找到线索的。而且,祭堂内堂那个负责打扫的老妇也很可疑,说起来若非她看似无心又似有意的行为,他还发现不了供在灵位前那支金钗中的秘密,自然更发现不了这张纸笺了。好,决定了,下一步,第一全力攻克祭祷文,第二查清内堂打扫妇人的身分。
25.明寒的算计
既然一时半会读不懂明媛留下的书信,墨云也便死了心,转而思考阳佟允的生日礼物。老实说,不到二天时间,阳佟允喜欢的那些费时费力的模型是做不成了,送点什么好呢,普通的金银珠宝自是送不出手的,思忖间,门外传来周跃的声音。
“三殿下,是否要传膳?”
这是进来时墨云与周跃约好的示警信号,墨云眉一挑,这个时候,会是谁呢,阳佟玥吗?
“传!”
说完,墨云迅速藏好信笺,抱着事先准备好的作业本走出了秘室。守在门外的周跃一见墨云现身,立刻凑到墨云耳边小声道:“娘娘来了,在正殿发脾气。”
哦?盼了几十年才盼来身孕,就算他是男子也知道怀孕的前三年最易滑胎,需要静养,这个时候,明寒不乖乖在自己宫里呆着,跑他这里来做什么?
从秘室到正殿的路上墨云想了很多,可如今与明寒渐行渐远的他,实在无从猜测明寒的用意,或者应该说,他从来没有花心思了解过她。进宫头几年,明寒对他尚有几分真心,然而那少少的真心很快就被时光消磨殆尽,时至今日,在墨云心中,明寒的地位不过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神宫中,人人奉行各人自扫门前雪的行事宗旨,对于不相干的陌生人,墨云实在懒的去关注。
思考间,人已走到正殿外,自然清楚的听到了殿内明寒柔和又不失威严的喝叱声。
“你们怎么当的差,连主子在哪都不知道?”
“三殿下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可担当的起?”
“纱儿,这些不争气的东西胡涂,怎么你也跟着犯胡涂?别忘了,当初你是为什么进的宫,怎么,好日子过久了都忘记了不成?”
“母妃。”听到明寒把矛头指向云纱,墨云再也忍耐不住了,抬腿跨进殿中。进宫以来,真正能够走进他心中的除了阳佟玥就是如姐如母般存在的云纱了,明寒训斥不相干的侍人、女官不要紧,可欺负到云纱头上就不行!
“母妃,您现在身子不比从前,何必与下人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就是云儿的罪过了。”墨云昂首走到云纱身边,丢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途中草草向明寒施了一礼。
“云儿,这么晚了,你去哪了?”对于墨云草率的礼节,明寒显然很不满意,可思及今晚的目的,明寒还是强迫自己忍了下来。
“找了个安静地方做上回大舅舅布置的祭道作业罢了,我看纱姐这几日精神不好,左右无事,便让她早些回去休息了。母妃有事吩咐一声便是,何必亲自赶过来呢?”墨云拿起茶盅抿了一口,闲闲的道。
“唉,你这孩子,这些年宫中祭事繁杂,难免疏忽了对你的照顾,你都学会跟母妃客气了。”明寒黛眉轻蹙,摆出一副忧伤的慈母面孔。
喝,明寒吃错药了不成,居然在他面前示弱?墨云心中讶异非常,摸不清楚明寒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当下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对。“母妃多虑了,母妃对云儿的好,云儿一刻也没忘记过。只是云儿再不是甫入宫的无知孩童,深知神宫禁院不比寻常百姓家,母妃不仅是云儿一人的母妃,更是父皇的神妃,云儿能有今日幸福无忧的生活,父皇的偏宠、母妃的呵护缺一不可。今母妃得天庇佑,身怀龙裔,云儿也长大了,现在该换云儿保护母妃了,云儿和母妃一样期盼弟弟的降生。”
恶,难以相信,这般恶心、肉麻的话语竟然出自自己的口中。眼角余光不是没有看见下边云纱和周跃因为忍笑而变的扭曲的表情,狠狠的甩给两人一个大大的白眼,墨云再度把全副注意力集中到明寒身上。
墨云这番话几分真几分假,明寒心底跟明镜似的,既然他仍然愿意费心思与她周旋,那么说明她今日所求还是有机会的。想到这里,明寒心底稍安,顺着墨云的话接道:“我的云儿果然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若是媛姐尚在,不知道会有多高兴。知道云儿没有怪罪母妃的疏懒,母妃甚感欣慰,如今母妃也算是奉旨养胎,一下子空闲下来,可以与云儿多多亲近了,希望云儿莫嫌母妃唠叨才是。来,这是母妃亲手做的玉莞羹,趁热吃。”
无事献热情,非奸即盗。只是照明寒的话意,今晚她似乎是专程为讨好他而来,而且今日之举绝非一时兴起,未来她还会继续下去。怪哉怪哉,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墨云心中疑云密布,却也明白以他如今的功力想要从明寒口中套出话来,怕不是件易事。没关系,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的。如是想着,墨云接过明寒递到面前的玉莞羹一口接一口吃的一干二净,吃完又配合明寒上演了一幕母子情深的戏码后,这才把明寒送出了大殿。
待明寒走远,回到正殿,不出所料,殿内不相干的侍人、女官已经走的一干二净,他的二名贴心下属正乱没形象的笑的前仰后合。
“哈哈哈……呃,三殿下,你回来了。”周跃身分毕竟不同于云纱,看到墨云进门,立刻收敛笑意,讪讪道。
“呵呵,云儿,好假哦,可把我憋坏了。”云纱就没那么多顾虑了,非但越笑越大声,还不忘出言取笑墨云。
“笑吧笑吧,小心笑出一脸皱纹将来没人要。”墨云冷哼一声,一言命中云纱的死穴,殿内张狂的笑声终于平复下来。
“坏云儿,你也学会取笑人了,姐姐白疼你了。”云纱气鼓鼓的道,自从成年后,家里三番五次来人催云纱出宫,可一来放不下墨云,二来她答应过等那个人归来,这事便一拖再拖,一眨眼,十年过去了。当然,以明家的权势本容不得云纱如此任性妄为的,这些年若非早已洞悉她心事的墨云明里暗里帮忙周旋,只她早被弄出宫嫁人了,更别提什么守住誓言了。却不想,今日被墨云用这事来堵自己的嘴,着实憋屈啊。
“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尽顾着笑,也不帮我好好分析分析,你说我的母妃大人今晚巴巴跑来唱这出戏到底图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