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前个月李老三家也来了个后生。有人说啊,他是从水里游过来的,刚到老李家的时候,全身衣服都是烂的,”妇人想了想,松开眉,“不过他人和善,生得又好。这不,现在正跟着李老三学造船呢,老李头脾气差,又没有儿子,村里的后生崽子没有敢去惹他的。现在好了,老李天天在外面夸他家新来的哥儿头脑灵光手又巧的,估计这回可不愁没有人继承他的手艺了。”
我一听,忙问,“那大嫂知不知道那人叫什么?”
妇人想了想,“名字挺怪呢,似乎叫……叫凌什么白的。”
凌关白?!
我心头一动,“不知李老三家在哪?”
妇人指了指:“顺着这条路一直走,看到院子里堆了许多木头就是了。”
“多谢大嫂!”我忙向妇人道谢,向李家走去。
村子并不大,我很快找到了李家。
第四十章:月照孤村(4)
“有人吗?”
屋外堆了好些木材,向里望去,屋内点了一盏小灯,却不见窗前人影。
我伸手推开齐腰的竹篱门,走了进去。里面好是寂静,只听得到蝉鸣的声音。
“有人……”我刚要开口,却见院角的老树上坐着一个人。
老树岔开得又低又平,面对着荷塘。
难不成是李老三?
听说老人家脾气不太好,还是小心点为妙。
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绕到那人正面,却见那人光裸着上身倚在树杈上,裤脚也挽到了膝上,双手垫在脑后,似乎很是惬意。
这人身材甚为美好,四肢修长,结实匀称,虽是身上有几处深深浅浅的刀剑伤痕,却显得更加……诱人……
我摇摇头,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定神仔细看他,原来那人在脸旁放了片荷叶挡光,人早就睡着了,只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伸手想去拿掉那片荷叶,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喂……”我还来不及反应,被那睡着的人一个翻转,接着双手一反,卡到了身后,人也被按到了树干上。
顾不得为两只痛得好像要脱臼的手臂喊冤,那人空出一只手来,又毫不犹豫的卡到了我的颈子上。他位置拿捏得极好,只要三指一用力,我的颈子恐怕就要像方才水上的白莲茎干一般,脆生生的断成两截了。
可惜虽然身怀匕首,两手也一动不能动,只有听天由命的份儿了。
可是——“子锐?”
听到声音,我顾不得咳嗽,忙转头看过去。
眼前的人虽然一副山野乡民的短打衣衫,头发也挽得随意,跟一尘不染挑剔讲究的静宏王爷毫不沾边,但是听这声音看这样貌,不是凌北静又会是谁?
“怎么是你?”凌北静看见是我,也很是惊讶。
“是又如何?”我一边揉着剧痛的肩胛,一边十分怨念的看他,“习远不肯要你了,我看你可怜,只好代他来了。”
凌北静不以为意的笑笑,“信果然是送得时候不对。”
说着,他习惯的去摸扇子,突然意识到自己打扮不同往日,怔了一下。我见他难得一见的失措表情十分有趣,忍不住背过脸去一笑。
“我还以为你被项渊抓住了。”
“他想要困得住我,还要多修炼几年才是。”凌北静笑道。
我拍拍衣服,“既然不需要救兵,我先走了。”
凌北静连忙拉住我手臂,“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不等我回答,突然有人走了过来。
“小凌?这是谁?”
来人是个年过花甲的精实老伯,而后面跟着两个少女,一个大约十七八,另一个年纪小些,不正是将方才水上丢白莲给我的那个么?
少女低头,脸上却很是惊喜。
凌北静一笑,忙向两人指我,“李伯,这是我家中小弟。”
李伯上下打量,“有点像,有点像!”
谁像狐狸!
“远房亲戚。”凌北静解释着,似乎乐见我气闷的样子。
“李伯。”我忙向老伯行礼。一边暗暗腹诽凌北静,下次再见生人,必定要抢先开口,将他说做我孙辈才是。
李老三也很热情,留我吃饭借宿,还让多加了菜色。
大些的女孩叫莺儿,而船上遇到的少女名小莲。李老三和两个孙女生活在一起,却似乎没有儿子的样子,我亦不去问。
中原多年战火,这样的家庭并不在少数。
小莲不知去了那里,我见凌北静和莺儿一起忙着烧火做饭,动作熟练,倒像是做惯了的,不由心中纳罕。倒是我自己,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只好陪着李老三聊天。他一个劲儿的向我讲造船的种种,似乎颇有再培养一个接班人的意思。
“小锐啊,我看你这双手,也是个写字的吧?”李老三问我。
我犹豫了一下,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