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箭头有勾,而他已经射中熊的要害部位,这样一来熊必死无疑。
可没想到,这头熊却突然立了起来,而凌北静未能料到,只是被动正对上它。
戈壁熊的利爪挥向了凌北静,在他胸口猛地抓了下去。
那头熊毕竟是受了重伤,行动反应都迟缓很多,挥爪向下的瞬间,被凌北静一箭捅进斜插进去,终于倒地不再动。
但那一爪到底带出了血色。
我走上前去,却见他双手护在胸前,痛得已然躬下身去,慢慢坐在了地上。而细看,他左肩隐隐渗出血来,样子很是可怖。
“让我看看。”我跪下去,伸手去开他的衣服,却突然意识到什么。
凌北静不是贴身穿着一件连匕首都刺不破的宝衣吗!
忙站起身来,“骗我。”
却不见他站起来。
我复又跪下,才觉得他身上热气袭人,莫不是毒发症状?
忙解开他的衣服,见他肩上触目的三段红色印记,虽然不深,可鲜血似乎走得特别厉害,加之凌北静现在身体燥热,想必所中之毒是大行气血的热性毒药。
“快回去吧。”我说,心想牧民那儿兴许带着些能够止血的草药之类,凌北静却摇了摇头。
“不能等了,我们直接走吧。”
我见他认真,知道大概是毒性不能再等,忙点点头,见那三道伤痕,俯身过去轻轻舔了一下。
人没了草药,受伤了与野兽没什么不同。
我心安理得,却不想抬头看那人反应。只是以舌再去舔净鲜血。
却觉得凌北静血气腥辣,很不寻常。
“好了。”凌北静一笑,将衣服整理好,“不要多耽搁了。”
却将他背后的秋水长剑解下来挂到自己腰上,能减一分重总是好的。
第五十三章:长风可驭(4)
我跨上乌爵,等着将凌北静也拉上来,却没看到他人。
“咦?”回头去找,原来凌北静竟上了牧民的枣红马。
“这样快些,”他不太自然的笑笑,“这头熊就当留下的酬谢了,不必担心。”
我心中异样,也只是点头答应,催着乌爵向前。
随着太阳西沉,天渐渐黑下来,星空逐渐点亮。
这里天空很低,偶尔抬头,只觉得似乎真的手可摘星辰。
两人分开骑马果然要快上很多,凌北静稍稍在我后面些,我忍不住不时偏头去看,却并不见他有什么异样。
冷风不断的吹过来,草原上的秋节已经很冷,我是从烟罗湖出来时的打扮,又加上身子一向不爱受寒,不禁裹紧外衣,痛恨自己从牧民家走的时候为什么不知道多加件棉衣?
回忆一路奔来,都是凌北静在身后温暖,尚不觉得承受不住,这时候虽然没人两臂桎梏,却又嫌冷了些。
地势忽然向上,遇到了一个大的草坡。
我能明显感觉到乌爵动作变得吃力,想想它也驮着两个大男人连跑了将近两天两夜,于是勒住缰子。
“我们休息一下吧?”
凌北静一怔,点头同意,下得马来。
乌爵在身边悠闲吃草,我和凌北静躺在齐膝的草上,仰望着仿佛伸手可得的夜幕群星。
难得凌北静如此沉默,我反倒不适应起来,一笑,“要不要听个故事?”
他不回答我当默认,于是开讲:“小时候有次我跟二哥偷偷溜去东郊,准备回的时候发现给我们驾马的车夫换了。二哥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解释得很是清楚,可是二哥不信任他,推说还要买些时鲜水果带给太子妃,领着我偷偷的从别的地方回了太子府。”
“太子妃一见我和二哥,扑上来便抱住了我们,说早间负责送我们的仆人被发现暗杀在东郊,而两个皇孙又不翼而飞了,还以为遭遇了不测,幸好二哥机灵,及时识破了刺客的伪装。”
“你猜二哥是怎么看出车夫有问题的?”
我坐起身子去看凌北静,却见这人不过是微笑而已。
“二哥说,因为那个车夫说他是和我们的家仆一起长大的兄弟,按说应该也是从小在靳都长大,可是……可是那人言语中却有十分陌生的口音。”
我站起来,望着无垠的草场。向东南方去,是我生长的故国,却恐怕永无回归之日。
“刚才我毫无犹豫的要给那两位老人施舍些饭菜,其实也是因为,他们说起话来分明是齐国人的味道……”
“你说他们是探子,探子被发现应该是逃跑才对,又怎么会用匕首刺我?你早知道,其实他们根本不是项渊的探子,而是程衍派来杀我的人,对不对?”
我心知,凌北静这人做事稳妥,带我逃离,一定早已想好了路线,做了完全准备。然而这一路,连个接应的人都没有,肯定是因为偏离了原来的路线。凌北静之所以舍近求远的弃回齐而取明蒙,根本不是来找什么太子程淇找什么师父,而是因为他知道程衍已经得到消息追我而来,原定路线必定危险重重。
自从进入明蒙境内,我们已经绕过了很多大城,而我们不进城去给凌北静解毒的原因,根本不是怕项渊的人发现,而是怕程衍的人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