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永宁侯府乍一翻身,卫氏也跟着打了个翻身仗。
卫氏先行过礼,卫太后笑道,“二姐姐这是做什么,快过来坐。”
“礼当如此,越是自家人越不能有差,以免给人瞧见,倒显得娘娘有失偏颇了。”卫氏年纪较卫太后年长,相貌也较卫太后老迈,发间已见白缕银丝。
卫太后不禁感叹道,“经年不见,姐姐也老了。”
卫氏笑叹,“我也是做祖母的人了,焉能不老呢。倒是娘娘,看着还年轻的紧。”
“姐姐这些年,可好?”
“好不好的,如今都熬过来了。”卫氏性子疏朗,对卫太后道,“咱们过日子,还是得看儿子。我也是沾娘娘与陛下的光呢,要不然,立哥儿的嫡长子之位,哪儿能这样顺遂呢。”先时做姑娘时何等的尊贵显赫,生于侯府,嫁于宗室。只是未能料及的政治风波袭来,娘家失势带给卫氏的绝不仅仅是丈夫与婆婆的忽略怠慢这样简单。若非卫氏坚毅疏朗,怕上吊的心都有了。
卫太后温声道,“立哥儿的身份在这里摆着,早晚都是如此。”
卫氏笑道,“如今我已无可愁之事了。倒是有一事,我还得跟娘娘说一声。”
姐妹几个看来,卫太后嫁的最好,如今身份自不必提。卫氏这些年也悟了,娘家倒比夫家更为可靠,卫氏低声道,“娘娘也知道先前善棋侯找我们侯爷联名的事儿吧。”见卫太后不语,卫氏继续道,“我不大懂这些朝廷的事,只是这些年,也略略的明白了些。太上皇在位时,咱家如何?如今皇上在位,咱家又是如何?”
“我也是妇人之见,想着皇上登基时间方一年。太上皇若是回来,这天下到底要听谁的呢?”卫氏叹一声,满是无奈,“我也只能想到这儿了。如今侯爷并不肯听我的,立哥儿说两句话,必然要被骂的。娘娘素来有智谋,我也只说与娘娘听。”
卫太后笑道,“这事,也只有至亲之人方为我们母子操心罢了。”
卫氏顿时明白押对了宝,心头一松,与卫太后相视而笑。
170.
忠义侯来帝都的速度在某种方面惹得多人不悦,嘴里发酸,心里骂娘。
譬如太原的平原侯、上原侯,皆私下道,“到底忠义侯与皇上的感情不一样哪,咱们这些老胳膊老腿儿的,再也没有忠义侯快马加鞭的劲头儿呢。”这两位论辈份,与仁宗皇帝是一辈的,还真是老胳膊老腿儿的胡子一大把了。他们都是爷爷辈儿的人,这样讽刺两句,别说忠义侯,就是明湛听到了,那也得装听不到。
河南的永顺侯亦是看不惯忠义侯这种上赶着来帝都巴结的模样,虽然大家都是想着给皇上留下个好印象,但他们毕竟是宗室,又不是奴才,肯定要在表现出自己不卑不亢的宗室姿态之后,再对皇室恭敬,方不失宗室风骨儿。毕竟大家都是姓凤的,如忠义侯这番奴颜婢膝的,真是让人瞧不上。永顺侯年轻,心直口快,“咱们又不是陛下的姨丈,自然是不及忠义侯的。”
山东的韶侯则道,“什么姨丈不姨丈的,都是姓凤的,难道他忠义侯府是因为姓卫封的侯?”
鲁安公话中藏刀,一团和气的打圆场道,“嗨,都什么年纪了,倒吃这杆子醋。咱们只管安分,朝廷的事不要理会,一门心思给陛下贺寿就是。”还提醒韶侯,“与淮扬那边儿离远点儿。”善棋侯联名上表之事也找了鲁安公等人,不过,鲁安公没理会他。
鲁安公老谋深算不让善棋侯,他早看穿善棋侯的用意,不过鲁安公却无善棋侯的野心,想的是,咱只管安安分分的享受荣华富贵,管那些个事儿做啥?甭说太上皇不是皇上的亲爹了,哪怕太上皇是皇上的亲爹,皇上也不见得愿意让太上皇回来。
善棋侯找死是他淮扬一系的事儿,与咱们可没关系。
明湛寿辰临近,宗室之中,天下大大小小的侯爵公爵均赶往帝都,为明湛贺寿。
这些时日,明湛也没别的事儿了,就是见亲戚。什么堂叔堂伯堂爷爷、堂兄堂弟堂孙子,再有七大姑八大姨的,就更不必提了。
不但明湛忙,卫太后也跟着忙。
故此,卫太后便把一部分事务交给青鸾公主学着打理。
青鸾公主与明湛虽然没有什么夫妻情分,不过,俩人政治联姻,对彼此的性情都极是尊重。青鸾公主如今在宫里正闲的发慌,卫太后肯把事分给她来做,青鸾公主自然求之不得,极是用心。
就是明艳也跟着留在宫里,帮着打理宴会之事。
帝都城一时繁华无两,甚至比战前都要热闹三分。
这些贵人纷至帝都,连带的给帝都城带来无数商机,就是帝都城的客栈商家,都跟着赚了个盆满钵足,举国同欢。
现代有句话说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还有一句话: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是非。
明湛总结了一句最通俗易懂的,就是:人多是非多。
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本次推迟半个月的万寿节。因为万寿节临近,如今帝都府很忙,帝都治安啥的,不能出半点儿问题,否则一旦有事,就是你帝都府尹田晚华的责任。
还有,刑部也很忙,大同押回来的上百人犯,都是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
另外,内务府更忙,万寿节就是内务府承办,皇上登基后的第一次大寿,哪个敢出半分差错。而且,与以往不同,如今大家都见识到了皇上的精明。自皇上登基,一连换了三个内务府总管,最近的这个李诚,从龙之臣,贪了万把银子,咔嚓掉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