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善棋侯甭看一肚子的心眼儿,这远来云贵真算不得好差使。甭以为古代有马车代步,就是一马平川了。千里颠簸,善棋侯的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出的是皇差,也不好路上带俩侍女按摩解乏什么的,善棋侯觉着,自己一条老命没交待在路上,就是祖宗保佑着他,要重夺昔日荣光呢。
如今在云贵地盘儿,面对的又是明淇。这女人,在帝都就是野人的代名词儿,妇道对她而言,那就是笑话。神鬼怕恶人,对着明淇,善棋侯也不敢再动他那满肚子的心眼儿,只管恭恭敬敬,退让三分。倒是凤哲年轻气盛,暗讽道,“长公主殿下日里万机处理政事,尚有心思关怀家父,小臣实在感激涕零。”讽刺明淇牝鸡司晨,越礼摄权之事。
明淇勾起唇角,瞟凤哲一眼,不客气道,“你虽出身宗室,身上无爵无职,还称不得‘小臣’二字儿。”
“久闻善棋侯知书识理之人,如今看来,教子一般,难怪临江侯会因子夺爵呢。”明湛一句话臊的凤哲双颊泛红,恼怒不已。
明淇自然不会多看凤哲的狼狈,转而吩咐身边儿内务司司长,“驿馆的东西,不要缺了少了。善棋侯年纪大了,做些老人家嚼咽的动的东西。”又对善棋侯道,“善棋侯有什么需要,尽可提出来,我们云贵虽是偏远地区,招待客人向不吝啬的。”
善棋侯人老成精,诚惶诚恐的代子赔礼道,“犬子没见过世面,还请长公主恕罪。”又问及正事,“只是不知我等何时能给太上皇请安呢?”
“太上皇早知道你们要来,今儿个不成了,太上皇与父王去郊外南宫春狩。我已命人往南宫送信儿了,且看太上皇何时召见你吧。”明淇问郑开浚,“你还有事没儿?”
郑开浚也不知怎地,竟不敢抬头再看明淇一眼,忙道,“殿下安排,无不妥当。”
“嗯,有什么事只管跟内务司的人讲。”
说完,明淇转身走了。
171.
在帝都,人们除了在意识中知道镇南王府西南割据,权势赫赫。在历史上,肃宗皇帝都是因为执意要削藩而最终折在镇南王府的手里,最终,肃宗皇帝兵败退位。
故此,镇南王虽为一方藩王,历代皇帝无不相让三分,甚至许多朝臣私上将镇南王府引为皇朝心腹之患。但,其实许多人其实并不了解云贵。
只有真真正正的踏上了这片土地,你才会知道,这片土地是与众不同的。
泡了个热澡之后,郑开浚换了身干净的衣衫到房间休息,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庭院中不知明的花木。很明显,驿馆已为他们的到来做了准备,一应布置虽说不上上好,不过比之路上所经之地驿馆,已干净整齐许多,甚至稍有几件玩物点缀。
不过,刚到昆明,宁国长公主只肯安排他们在驿馆休息,其意已是不善。
毕竟,论起血缘关系,大家还都是亲戚呢。
一路上,由最初的心慌无措,到如今的处变不惊,郑开浚已经下定了决心。许多事,只有拿不定主意时,方会左右为难。似郑开浚如今,反倒是淡然了,世家子的风度初显。
另一处院落,善棋侯对凤哲道,“年轻气盛,何必要与大公主争锋。”
凤哲没说话,只是眉宇间难掩对于明淇的厌恶。
善棋侯叹口气,拍拍儿子的手,稍安勿躁啊。
以仪王一系在淮扬百年来的经营,以善棋侯多年来为人所尊崇的威望,再宽阔的胸怀,也不能对明淇的冷待一笑置之。毕竟明淇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善棋侯虽是不悦,如今在云贵的地盘儿上,也只得忍了。
明淇瞧了善棋侯等一眼,便带着亲兵去了南宫。
凤家兄弟脸色都不错,正在说着猎场收获如何如何,明礼跟在一畔,时不时的凑趣一二。凤景南见到明淇,笑道,“淇儿,可惜你不在,今儿个我与皇兄联手猎了一头黑熊。”
明淇行过礼,笑道,“只要吃熊掌时有我一份儿就成了。”
凤景南哈哈大笑,问明淇,“善棋侯他们来了?”
“父王神机妙算。”明淇道,“我命内务司把他们安排在驿馆了,父王看要不要让他们过来请安。”
凤景南看向兄长,凤景干笑道,“这倒不急,咱们多玩儿几天。他们也没什么要紧事,介时回昆明再见是一样的。”
明淇应了。
倒是明礼有几分犹疑,欲言又止的意思,凤景南问,“明礼,怎么了?”
明礼忙道,“皇伯父、父王,既然是陛下派善棋侯他们来的,必然带有陛下的书信的。”不同于凤家兄弟与明淇各有各的消息来源,明礼就有几分可怜了。哪怕明廉到了帝都,可是依明廉的脾性,那绝对是为了去帝都享福的。明廉素来没啥大志,绝不可能就帝都的事儿偷偷给明礼送信,毕竟若是令明湛生疑什么的,就得不偿失了。
兄弟们各自成家,各自有各自的志向。
故此,明礼真不清楚善棋侯的来意。他只是觉得可疑,父亲对善棋侯等冷淡也就罢了,怎么皇伯父也是这样的态度儿。再者,依着两位长辈对于帝都的关心,若是帝都来使,绝不应是这种口气。明礼脑子并不笨,这会儿已猜到了善棋侯所来,定不是为了什么好事儿。
明礼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不过好在他委婉的提起的是明湛的书信。凤景干笑意不变,“也有道理,既这样,景南,不如让他们过来一并春狩,人多也热闹。”
明淇笑道,“善棋侯带来的礼物,我已命内务司接手了。南宫离昆明城不远,皇伯父,就让善棋侯与郑大人轻车简骑的过来吧。”至于其他路上护送的侍卫,千里迢迢的来了,好生在昆明城歇歇脚儿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