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忙道,“若非人证物证俱在,草民怎敢乱说呢?”嗨声一叹道,“当初徐大人组建善仁堂时是何等的光风霁月,咱们药材行里的商家,甭管有没有当上供药商,没一个不服气的。如今徐大人走了不过数月,唉,就是我等商人知道这里面的内情,也着实伤感。”
“咱们商贾,自来做买卖都清楚,会买的不如会卖的,世上哪有质优价廉的东西呢。程家这样大手笔的行贿章太医,将来的利润自然还是从百姓身上出呢。”江天忧国忧民的感叹道。
范维思量片刻,问道,“看来人证物证皆在你们手上了?”
江天笑的略带尴尬,愈发恭谨道,“不然,草民等实在不敢拿子虚乌有的事来打扰大人哪。”
范维心里已有了主意,吩咐江天道,“把那些东西看好了,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不要露出半丝风声去。”
江天一听就是有门儿,起身作揖道,“是,草民听大人的吩咐。”
范维直接去了总督府。
年代所限,善仁堂毕竟是太后挑头儿组建的善堂,这种事毕竟是丑闻,范维也不欲人多知道。范维是个有主见的人,心里早有对策,只是,他这个知府做的也不自在,上头还有两重公婆,巡抚大人与总督大人,凡事不好自专。
林永裳为人磊落,“依我看,希澈你直接上折子,问一问皇上的意思为妥。那些商人虽急着争夺地盘儿,不过,到底要以皇室脸面为先。”范维年纪渐长,如今也有了字号,还是明湛给取的,明湛此人惯会收买人心,对范维道,“咱们自幼就在一处儿,青梅竹马的长大,情分不一样。小维你就如同我的兄弟一般,我名子里有个‘湛’字,干脆,你就取一个‘澈’字。”说着就命何玉磨墨铺纸,取了小狼毫笔,用自己的烂狗肉字,在雪雪白的宣纸上落下俩字“希澈”。范维当然很感动,不过,他主动把啥“青梅竹马”的话忽略掉了。
为以示亲近,林永裳直接称呼范维的字。
林永裳所言,与范维所想倒是相同。得了林永裳的意见,范维便回去写奏章。原本范维想着要不要请林永裳联名,林永裳并无此意。不过,范维想好了,他也得给林大人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才是呢。
明湛接到奏章,并未示众,却难免要拿去与卫太后商议。
卫太后正与老永宁侯说话儿呢,见明湛过来,露出笑容,“怎么这会儿来了?”
老永宁侯起身行礼,明湛摆摆手,“外公坐吧。”
老永宁侯依旧执着的将礼行完,待明湛与卫太后一并与榻上坐了,老爷子方入坐。明湛先问侯了老永宁侯的身体,老永宁侯笑,“老臣一切安好,倒是陛下,瞧着清减了。”
明湛最喜欢听别人夸他瘦呢,听了非常欢喜,还装模作样,“如今朝中忙的很,瘦一点儿也好,明君都不胖。”
是不是明君还跟胖瘦有关啊,这是什么异端邪说啊?不过老永宁侯自然不会与明湛较真儿这个,反是道,“陛下为了太后,也要保重身子啊。”
明湛得意的笑了两声,“保重保重,外公难得进宫,晚上叫了飞飞过来一道吃饭吧。”
老永宁侯还生怕明湛过来与卫太后有什么机密要说,想着借机告退呢,不想明湛倒留他用晚膳,这一时也不好走了。
明湛格外关心外家,又问,“外公进宫,可是有事?”
“是老臣想着日久不进宫,特意来跟娘娘请安。”老永宁侯道。
“哦,朕还以为外公是为了凤明立的事儿来的呢。”明湛八卦的问老永宁侯,“外公知道了吧?”
明湛问的这样直白,老永宁侯真不好说自个儿不知道,点了点头,为表清白道,“这是忠义侯府自家的事,老臣可是万万不敢置喙的。”
明湛一笑,摆了摆手,“你是凤明立的外公呢,说两句也没啥,人之常情。叫朕说,凤明立倒是特立独行的很,他说要给忠义侯与姨妈和离呢。”
和离之事,连卫太后都不知道。明湛此时暴出,老永宁侯乍一听,实在无语了,半晌方道,“年轻人胡言乱语,一时痰迷了心窍儿的,陛下不必当真的。”到底还是要为外孙子说两句话。其实对忠义侯府的事儿,老永宁侯门儿清,现在卫氏就在娘家住着呢。而且,老永宁侯初始觉着凤明立智商不错,这以退为进的事儿,干的挺体面,是个可教之人。
如今一听凤明立竟发此狂语,老永宁侯也不淡定了。真是欠掌嘴的小子,眼瞅着爵位就要到手了,你说什么胡话呢!
老永宁侯进宫,的确是为了看望自己的太后女儿。不过,这老狐狸早已成精,虽然他对忠义侯家的事儿极有意见,但是老永宁侯绝不会对此发表任何意见,他就是在宫里晃当一圈儿,告诉别人,他还没死呢。
你说,皇上就这一个外公,太后就这一个亲爹。
谁还敢得罪永宁侯府?
明湛哈哈一笑,“嗨,这些嫡子庶子的事儿,朕也为此吃过许多苦头儿。凤明立的心哪,别人不理解,朕倒是仿佛能明白几分。”
老永宁侯想到明湛之前的艰难,也有几分感叹。他当时是缩头过日子,生怕凤家兄弟忌讳,哪个敢主动与明湛表示出亲密来。如今永宁侯府一系能翻身,靠的还是明湛。
明湛不知道老永宁侯在想啥,只是把奏章取出来递给了卫太后,“母亲看看?”
卫太后一目十行的阅过,叹道,“此方半年,就出了这样的事。御医也是朝中官员,按规矩办就行了。也不必藏着掖着的,只管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