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他家那老头子要认他做干儿子。
想到这他又开始不爽了起来。
还剩下最后6秒。
他缓缓地将钳子从刚刚选的左边移到了右边那根黄线上。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在“咚咚、咚咚”地跳着。
然后他闭上了眼,用力夹断。
第7章 第七章
人死了以后会去哪里?
那时候俞林还待在孤儿院,他心里总是会问这么一个问题。是去天堂?还是下地狱?亦或是灵魂就此消散,没有任何感觉和知觉?
人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物种,人生是由各种错误组合起来的一个整体,相比人生下来是善这种说法,他更愿意相信人的原本就是恶,是他们在成长的过程中学会如何变善。他觉得天堂是遥远不可及的,人从地狱来,也将回地狱去,所以他更喜欢第三种,在死亡的一瞬间,失去对这个世界的所有联系。
等后来他工作去了医院,有好几次前一天还来做康复训练好好的一个人,第二天就离开人世,他忽然觉得死亡就像洪水,生命就像堤坝,随时都有可能决堤。
所以这次,魏沉风会死吗?
他牵着俞冬紧紧地盯着那扇门,俞冬握着他茫然地望着四周。
然后他听见了“嘎吱”一声,面前的那扇门打开了。
门内的魏沉风坐在地上,钳子被丢在了一旁,他朝着外面的人笑了笑。周围的人群安静了一刹那之后,立马沸腾了起来。王秃子迅速指挥着,然后带着人跑了过去:“没事吧?”
“好的很。”
王秃子伸出手在他背后拍了拍:“那就好,那就好。”
“行,我先把这衣服脱了,闷死我了。”
四周都是忙忙碌碌的,有人忙着清理现场,有人忙着拍照,有人忙着发朋友圈。魏沉风脱完防具之后,四处张望了一下,果然在人群里发现俞林的身影,他正蹲在地上,摸着俞冬的头在说些什么。
他拨开人群向那走去。
“谢谢了。”
俞林抬头一看:“嗯。”
“……”这么不谦虚?魏沉风心里想着,但似乎不是很意外。
“上车。”这时不远处的警察突然对着炸/弹男说道,“和我们回警局。”
然而炸\弹男却死死地盯着俞林和魏沉风,大概是自己的计划被破坏,似乎要在他们身上看出个窟窿来,他突然破口大骂道:“去死吧!你们都去死!炸死你们烧死你们!神经病!小神经病小畜生!你们怎么还不去死!!”
他被拖着上了警车,但在场知情的人都听出来了,他最后一句是看着俞冬骂的。
“俞冬!”俞林感觉俞冬抓着自己的手在颤抖,他用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他不是在说你。”
他用额头抵住俞冬的额头,嘴里不停重复着那句“不是在说你”,然而俞冬却开始颤抖得更加剧烈,她开始在俞林耳边尖叫,不顾一切得想要用叫声来逃避。
然后她开始大口喘气。
“这……她没事吧?”魏沉风在一旁c-h-a不上手,可是他也看出了俞冬的情况似乎不大好,“要不要送医院?”
“送。”俞林转头对他说道,“我车被你撞坏了!”
“用我的。”魏沉风说完立马跑了出去,把他的车开了过来。俞林的车的确被他撞的有些惨不忍睹,他的车还勉强可以用,比起打120等待救护车的到来,他们自己开车更快一些。
“上车。”
俞林把俞冬抱起放在后车,自己从另一边上了车。
“十院吧,那里最近。”魏沉风说完开启了双跳灯,就把车开了出去。
“开点窗。”俞林说完以后打开俞冬的书包想要找药,可是找了一会发现书包里除了几本书几支笔什么也没有。
魏沉风一路把车开的很快,连闯了好几个红灯,没过多久就到了医院。俞林把大致情况和值班医生说了一下,和魏沉风俩人便等在了门口。
“今天谢谢你了。”魏沉风再一次道了一遍谢。
“嗯。”俞林答道,“以前读书的时候正好辅修的行为心理学。其实我也没有把握。”
两个人之间沉默了一会,魏沉风仔细打量了一下俞林,长相和x_ing格不成正比,他也算是懂得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的意思。
“盯着我干什么?”
“???”魏沉风急忙扯开了话题,“你妹妹这样……你放心让一个人她待在学校?”
“总要去的。”俞林答道,“再说她很长时间没犯病了。”
他有些头疼,俞冬这段时间的状况的确十分良好,但经过这次犯病,之前的治疗成效大概又要下降一个层次,学校里也不得不请一段时间假。说着的同时,值班医生走了出来,他告知俞林不必太过担心,俞冬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但后期还得多加注意,切不可再让她受到什么刺激。
俞冬不肯住院,俞林只得带着她一起回家。他牵着俞冬的手往医院门口走去,他对魏沉风说道:“你有事要回警局的话先去吧。”
“你们?”
“我们打车回去。”
“那你的车?”
“我已经打过电话,现在大概已经拖走了。”
“行,那我先过去了。”魏沉风也不多做推辞,“回头再联系你。”
等到魏沉风回到了警局,局里已经忙成了一锅粥。他和办公室里坐着的其他同事打了个招呼,就径直往王秃子坐着的位置走去。只见他正拿着电话,脸色似乎不是很好看,想也知道头上那群只说话不动手的老头又在电话那头刁难人。
“是,是。今后一定加强排查。”王秃子毕恭毕敬地挂了电话。
“怎么,多少字的检讨?”魏沉风幸灾乐祸似的挑了挑眉。
“别提了。”王秃子叹了一口气,然后把一叠纸甩到了他的面前,“你先看看这个。”
魏沉风接过桌子上的资料,第一张就是炸\弹男的档案,档案上那张一寸照显得特别突兀,大概是很久之前拍的了,照片上是一个干净利落、剃着板寸头的男人,和如今坐在审讯室里胡子踏拉,很长时间没有理发,头发上泛着油光一丝一丝黏在一起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他名叫李忠实,原是某中学的一名化学老师,可后来家里突发事故。三年前,他的妻子带着女儿李晓雯出门散步时出了车祸,妻子当场身亡,女儿被诊断为颈6、颈7横断,高位截瘫。家里年过六旬的老父亲知道噩耗之后,立马犯了心脏病撒手人寰。
女儿的治疗费用对当时的他来说也是一笔巨款,然而在一夜之间家破人亡的李忠实却做出了一个出乎人意料的决定:他辞掉了他在学校的工作,卖了家里的房子,把躺在医院的女儿接到了他在郊区租的一间小房间里。
“他辞了工作?”魏沉风也有些不可思议,“那他这些年没有经济来源是怎么过的?”
“问题就出在这里。”
“会不会他之后又找了一份,打\黑工这种?”
王秃子摇了摇头。
魏沉风也没什么思路,继续往下看着资料。然而李忠实的不幸并没有止于此,就在半年前,他的女儿也离开了他,死因是自杀,一个没有行动能力,仅有上肢可以微动的人,用丝袜活活勒死了自己。
他没有再看下去,世上不幸的人千千万,然而他只觉得李忠实是一个可怜人。
“他在哪?”魏沉风看向王秃子问道,“我去看看。”
“还在审讯室呢。什么都不肯说,犟得很。”
走到审讯室里,李忠实把铐上手铐的双手放在了面前的一张小桌子上,头也不抬眼睛也不睁地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