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暄连声道歉。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SUV缓缓开了过来,喇叭滴滴响了几声,然后车窗摇下,露出了詹决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电动车车主:“……”
他低声骂了句,似乎在说“有钱了不起啊”,跨上电动车一溜烟跑了,剩下江暄和詹决俩人大眼瞪小眼。
詹决:“上车啊。”
“……”江暄谨慎地说,“这个时间点不会堵车吗?”
“有时候赌,但刚刚我听广播说市局出动了大量j_iao警,这一会儿通畅得很。”詹决随口问道,“以前也没见市局这么重视堵车啊,江小暄你知道原因么?”
江暄想了想,给出了一个貌似最合理的答复:“说不定就是我爸想出来逛逛?”
“……行吧。”詹决一笑,“上车。你要去哪?我送送你。”
……
“你不说也没有关系,听着,”盛景叹了口气,“你父母辛辛苦苦把你养到这么大,就盼着你能出人头地,结果你被周瑾骗着哄着加入了什么邪教组织……”
方泽翊打断他:“什么邪教?”
“这不都一个x_ing质吗?”盛景一摊手,无所谓道,“邪教里一般都有个虚构的神,你们不也一样?”
“这才不一样!我们是为了一个共同的信仰……”
盛景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真巧啊,邪教就这样。”
方泽翊自知中了套,抿嘴不语。
“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的神是谁?”
方泽翊反问:“你觉得你现在知道还有什么意义吗?——反正都是将死的人了。”
说着,他下意识握紧了抠出来的手机电池,向后退了一步。
在这种地方,电池约等于小型炸/弹。
抱着晚死不如早死的心态,方泽翊将电池扔到了脚下——
紧接着他只感觉到手肘被人挡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颈突然一凉。
盛景一个手刀敲晕了他,然后拾起散落的零件,十分娴熟地组装起手机。
“现在的学生怎么一个个都喜欢寻死……”他低声骂了句。
不得不说,市局统一配备的手机就是好,除了卡得不像部4G手机以外,抗摔能力堪比诺基亚。
换新没希望了,盛景有些失落地想。
几乎在他开机的同时,孙昭宇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喂?”
☆、落潮(二十三)
——终于联系上了,这是孙昭宇的第一反应。
“我这边还行,应该还能再坚持一会儿,”盛景轻描淡写地说,“那小子想自杀,被我打晕了。”
“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就是可惜这手机居然没坏,”盛景一哂,“对了昭宇,我有很重要的话对你说,你先别忙其他的。”
孙昭宇皱了皱眉:“不能出来再说吗?”
——兴许出不去了。
盛景没有解释,而是加快了语速:“听我说,你回去以后再找人查查陈默的电脑,我怀疑那份病历早就泄露过……上回那本什么j.īng_神病的书,你也注意点……”
“《j.īng_神病与犯罪心理的内在联系》。”
“对就是它——这名字真他妈俗。”盛景微微喘了口气,接着说,“借阅记录和病历重合的那几个,都是落潮的人……啊还有沈沛那家伙,他已经被犯罪组织的人盯上了,你让他小心一点……”
孙昭宇侧眼看了看沈沛,对方还维持着和周瑾的通话,脸色苍白,让孙昭宇担心他下一秒就会因为气血不足而倒下去。
“你自己去跟他说,”孙昭宇加重了语气,态度难得强硬起来,“他非要在这里等你,你要是出不来,他怎么办?”
盛景一时语塞。一阵紧张的沉默过后,他沙哑着嗓子开了口:“干我们这行的,都得把脑袋别裤腰带上,谁也说不准哪天出任务一时大意,就光荣殉职了……这次责任在我,漏算了安全门这一出,怪不了任何人……昭宇你听我说,这只是个微小的失误,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都会有很多。我们要尽量避免不犯错,但毕竟大家都不是圣人,难免会有遗漏,不管后果如何,都别太放在心上,懂吗?”
孙昭宇抿了抿嘴,沉默不语。
——他听出来对方是在影s_h_è 自己。
“我知道你是不想让当年的事重演,但是吧……怎么说,”盛景斟酌着道,“对待那些丧心病狂的犯罪分子,你必须强硬一些,该骂就骂该打就打,还有对苏二涵那种,你看看她现在那自由散漫的德行,都是你惯出来的……”
他这话已经有些j_iao待遗言的成分了,孙昭宇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他:“有什么话就出来说,别搞得跟临死前j_iao待老婆改嫁一样。”
“我这不是j_iao待老婆改嫁,是在j_iao待你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孙副,”沈沛猛的抬起头,脸色白得吓人,眼中跳动着一种名叫“疯狂”的情绪,“你有没有看过陈默死前拿的那本书?”
周围骤然安静下来,孙昭宇在无数道或忐忑或期待的目光中,缓缓点了点头:“看过。”
“潘振远写下的那句名言,是在第几页?”
尽管有些疑惑,孙昭宇还是给出了答案:“253。”
沈沛皱起眉头,脑海中飞速将所有可能的六位组合过了一遍。
他先前对周瑾的分析明明没有错,可为什么密码还是不对?
自负、冷血、对别人的x_ing命漫不经心,同时又享受Cào控全局的快感……周瑾从来没有亲自动过手,却存在于许许多多的命案背后。就像他伪装成毒贩时,对毒品的态度一样,自己不碰,却害得别人家破人亡。
听到孙昭宇说起来冗长的书名,沈沛不可抑制地想起了潘振远写下的苏格拉底名言。
“我们与世界相遇,我们与世界相蚀……我们必不辱使命,得以与众生相遇。”
与世界相蚀……是了,他们这种人与社会格格不入,轻而易举就会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他们就像退潮后搁浅的鱼类,拼了命想要在这世界上留下一点属于自己的痕迹。
这才是“落潮”的真正含义。
他们注意到了潘振远,在罗平章毕业后,他们终于找到机会,向潘振远发出了邀请。
但潘振远拒绝了。
“我们必不辱使命,得以与众生相遇。”他在每个落潮成员都看过的书上写下了这句话,无疑是对方泽翊等人一个巨大的挑衅。
所以他被逼得跳了楼,在脊椎碎裂的痛苦中,还在念念不忘“落潮”两个字。
“253……”沈沛跟着重复了一遍,“还差三位……”
自负的人,往往会特别看重自己的战利品。
那么潘振远的死,会不会也被周瑾视作战利品?
“是我想错了,周瑾,”他轻声说,“你不仅仅是在刺激我,给自己找底气,同时也是想让你们老板检验成果——”
“另外三位,是东关巷纵火案的案件代号,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后天有运动会,就没有时间码字了_(:з」∠)_下一更在周六
☆、落潮(二十四)
不用去问孙昭宇,沈沛自己也记得那三个数字。
3、7、4。
“374是吗?”周瑾不置可否,“那么你说这两串数字,哪个在前哪个在后?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要不要赌一赌?”
沈沛死死盯着那片灌木丛,目光聚焦在一点上,如果目光能化成实质的话,那里大概早就千疮百孔了。
“我有点后悔了,我应该让你把赌注再下大一点的——现在可不是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沈沛有些吃力地直起身,不再靠墙,“是百分之八十五以上。”
——宿敌和老板,哪一个更重要些?
答案再明了不过。可就是这百分之十五的失败可能,他也不敢去赌。
“能确定吗?”孙昭宇问他。
“我不知道……”沈沛目光闪了闪,“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主观臆断而已。”
“赌。”盛景一槌定音,“我估计我和这小子都等不到你们找钻头了,那就赌一把……咳,输了是天注定,赢了就是我命不该绝。”
他把自己的x_ing命,完完整整地j_iao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