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顾星风在床上缩了一下。
“很晚了。”言默摸摸顾星风的头:“休息吧。”
言默的指尖冰凉,脸颊上还淌着雨珠,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让顾星风心烦意乱。
“你在这我怎么睡?滚滚滚。”顾星风烦躁的摆手。
“我守着你。”
顾星风语塞,随之而来一股火气:“你凭什么守着我?我需要你吗?你算哪根葱?!”
“我现在不想见到你,我很讨厌你,你给我走!”
言默的表情未变,眸色暗沉,似乎有波浪涌动。
从看见新闻的那一刻,言默的心脏就像被一双大手紧紧掐住,痛苦,窒息,恐惧,他马不停蹄的从z市赶到帝都,短短几个小时的旅途于他而言竟然漫长的仿佛几个世纪。
他害怕顾星风出事,哪怕仅仅只从新闻上看见几行字,都足以令他心如刀刺。
他不断的后悔,不断的自责,其他任何事情在那一刻似乎都不重要了,他满脑子都是顾星风,想狠狠抱他,想把他捆在身边,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顾星风被言默盯的心脏发慌,声音发紧:“爱走不走!随便你!”
说完扑通一声躺在床上,背对言默拽起被子把头蒙住。
言默静坐在床边,目光微微波动,表□□言又止。
半响,他终于缓缓开口。
“我父母结婚纪念日那天,开车外出旅游,当天高速公路发生连环车祸。”
“他们的车被夹在中间,我母亲坐在副驾驶,事故发生的一瞬间她就死了。”
“父亲强撑着等到了救援,送进医院后却因为失血过多,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
“我接到电话后整个人都傻了,你能想象那种感觉吗?”
“明明昨天,他们天还笑着同你招手,转眼间一个躺在冰冷的停尸房,一个在重症监护室不省人事。”
被子猛然颤动一下。
言默眸光冷静,语气淡然如水,说话声音低沉暗哑,仿佛正打开一本尘封多年的日记,翻阅时灰尘阵阵,边角一圈一圈泛黄的印记,越看越觉得鼻尖发酸,眼眶红热。
事故发生在外地,言默的父亲被直接送往当地最近的医院。
言默匆匆赶到,签字后连续几个小时的手术,但结果却不尽人意。
命暂时保住,却依旧昏迷不醒。
c-h-a氧,打点滴,上高精度的仪器,24小时监护,稍有不慎便是言默无法承受的结果。
另一边,言默母亲在停尸房放了几天,工作人员警告他必须赶紧办手续火花,言默甚至都没有机会跪在母亲身边,捧着他的手好好哭一场,转眼就被一大堆的人批评者、呵斥着、匆匆忙忙送走母亲的遗体。
那段时间真的太痛苦太可怕,一个人如果总是淹没在绝望中,是会发疯的。
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存折上的数字越来越少,到后来他不得不托人卖掉房子,他自己在医院附近租了个小地下室,每天打各种零工,堪堪维持所有的医药费用。
像是个无头苍蝇一般,他没头没脑的拼死拼活的忙碌几个月,直到顾星风一通电话把他拉回现实。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你这段时间跑哪里去了?我要被你气死了!”
“我告诉你言默,你今天不给我个解释,我这辈子都不原谅你!”
咣咣咣——
昏暗的地下室有人疯狂砸门,砰的一巨响,脆弱且不堪一击的木门被狠狠劈开。
“对不起,有点事情,先挂了——”
电话挂断,一群凶神恶煞,满脸横r_ou_的大汉拎着木奉球棍闯进来。
花臂男人皮笑r_ou_不笑:“不好意思啊小同学,我们来拿钱!”
言默冷眼:“钱我已经还清了。”
男人哼了一声,道:“那只是本金,还有利息!你跟我装傻呢?”
“连本带利一共十三万!”言默目光锐利,声音冰冷:“一分不少!装傻的是你们!”
“呵?”男人笑:“八出十四归!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男人眯眼继续说道:“你小子今天不把剩下钱还了,就别想活着走出去!”
说完,他一个眼神扫下去,周围几个男人抡着铁木奉,在窄小的地下室乱砸一通。
叮叮咣咣的巨响,大小家具噼里啪啦摔落一地,似魔鬼的笑在耳边桀桀回荡,引人发疯发狂。
砰的一声脆响,一张黑白相片砸在地上,碎玻璃散落一地。
“妈的,什么东西,晦气!”
一个黄毛嫌恶的用脚踢了踢,努嘴啐了一口。
言默的脑子轰然炸裂,待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骑在黄毛的身上,面目狰狞的疯狂殴打他。
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下了多重的手,双拳红艳艳一片,地上躺着的人气若游丝。
事件一触即发,本来就紧张的情绪顷刻间被点燃。
众人呆愣片刻后顿时回过神,一窝蜂的冲过去,围着言默抡起巨大木奉球棍,其中某下砸在言默的头上,黑红色的血顺着额头蜿蜒留下来,像是一条狰狞的蜈蚣。
黄毛眦目欲裂,颤颤巍巍的起身,从腰间掏出一把□□,对准言默的肩膀闪电般的捅过去。
噗嗤一声,言默闷哼,肩膀上晕染一片血花,他摔在地上。
角落里的黑白相片被踩上几个脚印,破碎了一地的玻璃片深深刺激了他,言默双眼赤红,头脑空白,猛然伸手一捞,握住某个尖锐的物体。
他起身,狠狠刺了过去。
啊——————
一声痛苦凄厉的吼叫。
言默双手被玻璃片刺破,当他颤抖的松开双手时,玻璃片已经狠狠的扎在黄毛眼球上。
鲜血不止。
有些事情,不论是否故意,不论当时情况如何,不论是否真心悔改。
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的路。
就像他曾经说过,机会没了可以再争取,路错了再没法回头。
他从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变成涉嫌故意伤人的少年犯,没有后悔的机会。少年监狱几年暗无天日的生活,他永远忘不了。
后来他出狱,去了z市。
再后来,他遇见了顾星风。
“伯父呢?”顾星风猛然从被子冲出,脸上已经s-hi漉漉一片。
月色之下,像一片片破碎刺目的水晶。
“他身体恢复了没有?”
言默摇头,语气低哑晦涩:
“他去世了。”
第22章 情人节
四周黑漆漆一片,空气s-hi热潮s-hi,味道刺鼻难闻,仅仅几丝光线从墙角那扇铁窗飘进来,一墙之隔,黑白分明的两个世界。
叮叮咣咣一阵铁锁响,有人从角落站起来,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长相,只瞥见一件破旧的深蓝色囚服。
顾星风骤然睁开双眼,额头冷汗淋淋,嗖地一下从床上站起来。
“言默!”顾星风声音焦急,呼吸急促。
病房里空空荡荡,昨天那个冒雨闯进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顾星风急匆匆跑下床,同时门被推开。
“言默!”顾星风紧张兮兮的喊了一句,待看清来人时却有些失望。
男人西装革履,五官如琢如磨,下巴的弧度锋利似刀削,高挺的鼻梁架着一副无边框眼睛。
顾琛微微挑眉:“言默?”
顾星风眼睛闪了一下:“你怎么来了?公司事情都处理完了?”
顾琛勾唇笑笑,俯身拿起一个苹果,削皮的动作十分优雅:“我亲弟弟都自杀了,我当然要来看一看,不然太没人x_ing了。”
顾星风扶额,从住院到现在他还没看过手机,真好奇新闻把他写成什么了?
顾琛一眼就看出顾星风心中所想,语气淡然道:“放心,已经被我压下去了,现在铺天盖地的都是你顾星风敬业认真的报道。”
“男人听了会沉默,女人听了会流泪,知名影帝为研究剧本几天几夜不睡,最后昏迷住院。”
顾星风黑线:“前面几句什么鬼?”
顾琛:“套路。”
“......要不要我给你双击666?”
“谢谢宝贝点亮。”
顾琛突然抬头,镜片精光一闪:“言默是谁?”
“咳咳咳!”顾星风被水呛住。
“嗯?”顾琛眯眼:“我记得从前,你在海镇有个同学也姓言。”
顾星风疯狂摇头:“没有没有没有,你记错了,绝对没有!”
“啧啧,好像因为他,你偷偷默默哭了几个星期。”
“每次y-in天下雨,整个别墅都是你的嚎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招鬼了......”
“没有的事!”顾星风倏地起身捂住顾琛的嘴,与此同时,他的余光瞥见拎着早点推门而入的言默。
两人视线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