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雪,我们一起离开吧。”任真抓住她的手就不放了。
“你在说什么呢?”香飘雪摇摇头,“你现在身体虚弱的很,快回去躺着,别让师傅担心。”
“我不要躺着,飘雪,我都记起来了。是我当初愚蠢,我们这就离开‘长静台’,随便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再也不要分开了好吗?江湖的事,我都不想再想了。”
“阿真,我说了,你现在回去休息。”香飘雪放高了一些声音。
任真不解地看着她,“飘雪?”
香飘雪拍拍她的手,把她重新按回床上,拢起被角,“我去给你拿药啊,别乱动。”她起身要走。谁料任真在她后头狠狠一拖,香飘雪那是脚步一乱,人就被扳倒在床上,任真双手也不闲着,朝香飘雪的腰上盘了过去,索性,用自己的身体,整个压上了香飘雪,但香飘雪立刻就把头偏开了。
“飘雪,你怎么不看我?”
“阿真,你不喝药了?”
任真伸出手,略带力气地把香飘雪的脑袋搬了过来,强迫她与自己的眼睛对视。谁料香飘雪立刻又移开目光,“飘雪,你躲我吗?”
“我把你伤得这么重,我不敢看你啦。”
“哦,”任真的手一松,原来是这样,难怪她有些害羞,任真有些支吾,“我……我不怪你,不是的,其实……我们忘记那些不好的事情好吗?”
“好啊。”香飘雪从床上站了起来,点点头,“那我去给你端药啊。”
师傅被自己说服了?让飘雪回来了!?任真一睁眼睛就能看见香飘雪,似乎以前的那些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她觉得车到山前必有路,豁然开朗,迟迟压在心头的大石,这一下是松了去。
飘雪,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再也不放手了。
第六节 再见吾爱(3)
看着香飘雪为自己忙里忙外,任真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从前洗悲教的日子。一种不由自的开怀在心尖蹿了开。她也不躺被窝里了,就赤着脚坐在床边,越来越清晰的视力,越来越投入的目光,完完整整地看着香飘雪东奔西走。
“阿真,怎么光着脚呢?冷不冷?”她独特的温柔。
“阿真,外头开始下雪了,快要新年了。”她欢快的笑脸。
“我刚搬了个火盆子来,哎呀,晏红玉在那边呛得直打喷嚏。哈哈。”她开朗的言谈。
“我还是给你把皮拨了吧,这橘子这么冷,不然我也给你烤热了再吃?”她深情的体贴。
任真披着长发,慢慢走到香飘雪身前,伸出双手,轻柔地搂住香飘雪的腰,对上她的唇,然后双手就往香飘雪的背爬了上去。还有她柔软的身体,炽热的红唇,娇声的叫唤,醉人的喘息。任真把自己的身体往香飘雪身上贴了上去,手指朝香飘雪的黑发中蠕动了进去。
这久别重逢的一吻,伴着甜蜜的吮吸,两人均是眼眸中含上了一层波光盈盈。
任真胆子更大了些,她的手往香飘雪的胸口游走了过去,不过,却始料未及地,被香飘雪给截了住。“飘雪?”任真情动得脸都绯红了,香飘雪竟然换上了一副坐怀不乱的表情。
“你身体不好,多休息休息,啊。”她抬了抬下巴,又把任真往床上按了回去。
任真奇怪地看了看她,难以理解香飘雪的行为。显然也有些扫兴,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见香飘雪忙着整理着房间,她心中乱七八糟,最后,也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时近傍晚,天空圆月烧成血红,挂在半树上。
香飘雪一挽飘带,朝任真的床头慢慢一蹲。
“你对我行什么礼?”任真抬头看着她,感觉非常纳闷。
“阿真,以后你就好好跟着红玉。我这次前来,是跟你辞行的。”
“你说……什么?”任真冷了声音,脸一下就沉了下去。
香飘雪脸色非常镇定,竟而还微微一笑,“阿真,你分明听清楚了,也看清楚了。我说我要跟你辞行,以后不再与你相见。”
任真愣了神看着说得一气呵成的香飘雪,心头一下震得厉害,说不出话来。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往胸口上堵了过去。
“唉哟,弄了这么久的时间,死老头才让我进来一天。听说我是来辞行的,才肯让进来,真是。”
“飘雪……”任真朝她伸出手,那手悬在半空中,“你在说什么笑话?我听不懂。”
香飘雪摇摇头,说得理所当然一样。“阿真,我们的缘分尽了。以后啊,你跟着红玉好好过日子,她也答应了,说不带你去神庄,说庄里人多怕你见了不舒服,就在‘长静台’照顾你就好。”
“你到底在说什么?”这一次,任真的语气有些急迫。
“好了,”香飘雪拍了拍手,给了任真一个欢腾的笑脸,“我走了啊!”她站起身就走。
任真大吼一声:“你站住!你把话说清楚了。”
“我们该分开了。”
“到底又怎么回事了?”
“阿真,爱你太累了。我放弃了。”香飘雪转过身看着她,微微一笑,竟然面色诚恳,“太多人要抢你,条件又苛刻,我香飘雪只想做一个快乐的江湖人,谁料有这么多的事发生。”
“别顾别人怎么说,”任真从床上光着脚就走了下来,她伸出双手,想把香飘雪抱在怀里安慰,不过香飘雪侧了侧身,就让开了。她也没有计较,只当香飘雪有些心思敏感,一时间与自己抱怨,便安慰道,“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这些,什么条件的。”
“阿真,我已经放弃了。你也放过我吧。”
任真这下听得太清楚,她小脸一白,一口气卡在胸口,一下没上来。“你……”
“阿真,你一直都长不大,我要像母亲一样照顾你才行。这次的事,以前的事,其实都大同小异,为什么现在我才明白,其实我们根本就不合适呢?”
任真眨着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越发苍白起来。她本在大病之中,哪里听得这样的话,当下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涌了出来,不过,她强打起精神,“飘雪,你要放弃我们的感情?”
“对啊。”香飘雪那是斩钉截铁得跟上战场视死如归一样笃定。
“可是,可是,”任真盯着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丝香飘雪脸上的表情,也不想放弃任何机会,“飘雪,我已经长大了,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了。以后都可以由我来保护你就好。”
香飘雪从上到下扫了任真两眼,任真此刻浑身抖得厉害,就穿了一件单衣,在这冰雪天气中,站都站不稳。说出这样的什么保护不保护的话,确实不大般配。香飘雪的眼神在任真身上动,任真也就跟着她的眼神移了移,完全不能理解香飘雪在看什么。香飘雪道,“我已经放弃了,而且,我觉得,放弃以后自己就没有那么累了。”
“你觉得我让你很辛苦?”
“嗯,”香飘雪摊开双手,“怎么说呢,这样的大悲大喜的事经历以后,我也都看淡了。反正也爱过一场了,也不枉此生了嘛。”
“飘雪……”任真一向说不过她,当下也不知如何发言挽留。
“阿真,人要潇洒一点。拿得起,放得下,才是快活人生。”香飘雪还变成圣人,说教一翻。
“飘雪,是不是晏红玉逼你的?”任真朝她走近一步,结果香飘雪又退开了一步。
“唉,其实她没那么坏。什么逼不逼的,”香飘雪解释说,“她只是喜欢你而已,并不是十恶不赦的人。”
任真的脸快白成纸了,真诚的眼睛盯着香飘雪,脸上的痛苦和不解溢于言表。香飘雪赶紧不去看,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唇,“那就这样了,他日江湖再见了。”
“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感情这样的东西没有解释的,阿真。”香飘雪似乎口气有点不耐烦了,摇头,“你别这样闹,像个孩子一样。”
任真咬了咬牙,气得不轻。她闭上眼睛,等待脑海中这一片眩晕过去,发现似乎晕感越来越强烈了,她不得不伸出手撑住了桌沿。“飘雪,你若是觉得我幼稚,我可以改。”
“阿真,”香飘雪摇了摇头,这下出了绝招了,“其实你也原谅我了吧,我当初和你也就是年少轻狂的事。现在,我想过下正常的日子。”
“你和我在一起的日子,不正常?”
“我想嫁给男人呢。”香飘雪轻笑一声。“嘿嘿……”
但那一声轻笑,如同鬼魅一般,瞬间化作了利刃,不,比利刃要更快,比风还迅速地一刀插入了任真的心口。一股强烈的钝痛顷刻蔓延出来,痛得顷刻剥夺了她言语的能力,她一下说不出话来。只是闭着眼睛,似乎喘得厉害,胸口一起一伏地。
她——想嫁给男人。
很久一段时间,两人都是这样保持着一声不吭。直到,任真似乎尝到了吼间涌出的腥甜之味,她忙提起一口气,缓缓压下去那些血腥。虚弱的声音从她毫无血色的薄唇里飘出,“都是……实话吗?”
“嗯。”
“我受伤后,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她逼你?你有没有苦衷?”
“她最开始很想杀掉我,”香飘雪点头解释道,“但后来我说服了她,她本来想一掌拍死我,但我跟她说,其实我也很累了,追了这么久,她若想爱就爱去吧。反正任真是个很天真的人,随便哄一哄就会跟着走的人。”
“我天真……?我随便哄一哄就会跟人走?”任真唇齿打抖地看着香飘雪。
“对啊,那时候你不就是这样跟着我走了吗?”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任真觉得不可置信,“那明明是我们……”感觉浑身的力气都有被抽干了,香飘雪在说什么东西,为什么觉得好难听懂?她为什么要说自己天真?随便哄一哄就走了?她觉得自己幼稚,她照顾的很辛苦,但是自己可以成长,也可以助她巩固江湖地位,为什么要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