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筏溜进狭道,四周一片碧绿。李盐的心的跳动频率在加快,他看着唐初,脑海开始幻想着他那副健美的躯体,理智将他拉回,李盐移开目光,竭力压制渴望,cao控竹竿,一路往上。他回头时,发现唐初还在望着自己,眼里似乎几多哀愁,他实在不能控制自己,理智被情感风暴吞噬,他扔掉竹竿,不由自主地走向唐初,竹筏和竹竿一起随水流往下漂滑。
李盐半跪在他面前,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脸,轻轻吻上去,一再试探。唐初的脑子一片空白,呆滞的眼睛里只看到李盐微微颤动的睫毛,李盐的脑袋则是混乱眩晕,一塌糊涂。这是一个青涩大胆又热情莽撞的吻,通过这个吻,李盐向他缓缓诉说着自己的倾慕与爱意,就像这河水一样,缓缓流淌,流过河床的每一寸肌肤。
直到两人的气都不够用了,猛地换气时,视线相对,气氛瞬间凝结,绯红迅速占领他们的脸颊,李盐心里慌乱无措,不知该如何和唐初说明和解释这一状况,他会怎么想,会怎么回应?会破口大骂吗?还是一脚给他踹下河?李盐脑子爆炸,已经没有空间思考了,他连连后退,倒在河里,被河水从四面八方包围。李盐刻意沉到水底让自己冷静了一会儿,可是并没有效用,他的脑海还在循环播放刚才那一幕,他甚至有些回味,回味着那个甜甜的有着西瓜气息的吻。李盐在冷静克制和内心情感之间交错,心脏难以负荷,他在水底潜行,飞速划往岸边。
直到李盐倒下河里,唐初依然保持着面红耳赤的呆滞的状态。此刻唐初的世界天地一片纯白,耳朵回响的是自己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李盐爬上岸,抓起衣物就往家跑,光洁的腿在阳光中晃动。竹筏飘到岸边,被石岸挡住去路,良久,唐初逐渐找回意识,意识清晰后,唐初更加羞赧了。他竟然被李盐亲了,为什么会这样?
唐初想不通透,反而心头一团乱:他可能只是一时间脑子岔了,对,或许是亲密了点,但这代表不了什么,也没有过多的含义……想来想去,唐初又觉得这些都不对。唐初想不明白,即使接触到一些端倪也被自己一手打断。唐初瞥到树木遮蔽下疯狂奔跑的人的身影,李盐跑了……他跑了。
李盐疯了似的奔跑,脑子被乱七八糟的想法填满。他的内心不断咆哮着,天呐,我怎么会这样做,竟然亲了他,还胆小得逃跑了,唐初一定非常鄙视我了!他完全是一副受惊的表情,完蛋了,他一定会讨厌我,我们做不成朋友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怎么这么糊涂啊!李盐你这个猪,你就是个蠢蛋!
夜晚,唐初看着地上打包好的行李箱和书包,眼睛没有聚焦,心神也不在此。风扇转满一圈,停止转动,他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时针指到凌尘一点,唐初房间的灯还亮着。
月光皎洁,唐初乘着月色来到李盐家后院的林子里,李盐房间的窗正对着树林,窗内一片黑暗,李盐此刻应该是在睡梦中。唐初在林间徘徊了近两个小时,在叫醒李盐和他告别与就此回去之间犹豫不决。
李盐把头蒙在被子里,没有一刻不在后悔,他想了好久,明天一定要去道歉,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求得唐初的原谅,叫他不要把白天的事放在心上。这样他们还是好朋友。
四点,唐初站累了,他一动不动地坐在一块石头上,对着黑漆漆地窗口发呆。
天边泛白,时间已经是五点了,唐初站起来,最后再看了一眼那扇窗,而后沿着林间小路回家,掉落在路上的树枝被他咔嚓踩断,落叶踩起来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六点,唐初告别外婆、玲玲、蒋月云和连海,拉着行李箱上路了。浓雾之中,唐初的身影逐渐隐没。
李盐直到五点困得不行才合上了眼睛,这一睡就是四个小时,等他一个激灵醒来,迅速洗漱后要去找唐初道歉时,才从玲玲口中得知唐初已经走了。
“他怎么走得这么突然?”
“唐初哥哥走的时候好早,我脸都还没洗。”
李盐心中郁结,他应该是非常讨厌自己了,否则怎么走得这么急呢招呼也不打一声,是想尽快避开自己吧?这么不愿见到我啊!他失落地回到家,继续闷头睡觉,一睡就是两天,谁叫也叫不醒,李军和闫春刚开始还不以为意,李盐就是爱睡懒觉嘛?后来他还不醒,估计他是生病了,一摸头,这小子果然生病了,额头烫得跟个火炉似的,吓得李军和闫春赶紧送他去医院,输了三天盐水才降下温度。
闫春喂他喝粥时,问:“好些了吗?”
“好了。”
“下午就可以出院了,以后晚上睡觉给我小心点儿,大夏天的也能着凉。”闫春揉着李盐的一头乱毛,李盐的脸蹭上老妈的手心,撒娇道:“知道了。”
☆、同桌
九月二号,学校开学,唐初照常早早地去学校,他总是班上第一个到教室的,到达之后打开每一扇窗户通风。半个小时后,同学们才陆陆续续地进教室。其中,有很多来自其他班的新同学,都是文理分科之后分到四班的。四班原来的同学和每一个两月不见的好同学聊天,聊自己为期俩月的暑期生活,或乏味或刺激。新同学也和自己认识或不认识的同学聊天,联络感情。每一个人都对这个新的环境感到兴奋和好奇。
座位于一号报到那天就已经安排好了,陈莲按高矮排位,唐初还是老样子,钟情于他的专属位置——靠窗那排的最后一桌。唐初不爱说话,没有几个人受得了和他同坐的寂寥,时间久了就都各自搭伴,和投兴趣的形成固定同桌,唐初就落了单。即使是新的学期,有新的同学,大家好像都受到他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所驱使,自然或不自然地避开了他,不过也正好如他所愿,无人打扰,落得轻松。
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陈莲老师看到他们还是生龙活虎、神采奕奕的,就知道他们的暑假生活美妙至极。她站到讲台上,调侃道:“又要每天都看到你们这些坏心情的人了,生活真是待我十分刻薄啊!”
程新坐在桌子上,说:“老师,我还想再放两个月的假!”
“你干脆办理退学吧,一年四季都是假。”
程新被陈莲怼得哑口无言,只好撇嘴不语。程新的同桌周青青问:“老师,暑假过得怎么样,有去哪里玩吗?”
“哪儿都没去,天天在家待着。”
“你怎么可能一直待在家里?”程新一语拆穿她,陈莲故意忽略他,程新心上中一冷箭,他感到很失望,啧啧摇头。
陈莲正色道:“好了,该上课了,都坐好,不要再讲话了!”
“老师,两个月不见,我们都很想你,你就让我们一诉相思之苦吧!”
陈莲皮笑r_ou_不笑地说:“不管你们是对谁的相思,都给我忍着下课说。”
陈莲是认真的,他们只好乖乖闭嘴,翻开语文课本。
“这节课我就不讲了,反正你们也听不进,自己预习,不要讲话,明天我要叫人起来回答问题。”
唐初安坐一隅,仔细地看着课文,陈莲走到他旁边,轻声问:“暑假还好吗?”
唐初抬头,微微一笑,道:“很好。”
陈莲感到十分震惊,唐初竟然笑了,从前他们可谁也没见他笑过。震惊之余,她也替他开心,他总算是大大方方、打心底里笑了,她欣慰地说:“看来,你真的过得很不错。”
“嗯。”
唐初一共朝她笑了两次,第二次就被好几个转过来看陈莲和唐初聊天地同学看见了,他们的震惊不亚于陈莲,其中有两个挺吃唐初的颜的女孩子更是深深地沉醉在他那一瞬间的笑容里,对他的爱慕又悄增了几分。一个新来的同学杨柳青看到唐初美好的笑容,在心里悄然种下暗恋的种子。
周末,唐初拿出洗衣机里甩干的衣服去房顶晾衣服,晾完衣服下楼,蒋月红递给他一块西瓜,靠墙问:“新学期怎么样?”
唐初接过西瓜,答:“挺好的,分科之后,来了很多新同学,和我们班的同学融合得也很好。”
“你呢?”
“我,就那样,老样子。”唐初笑了笑,低下头默默啃西瓜。
蒋月红勉强地笑着,为唐初深感担忧。
周一早上,唐初从厕所回教室,一进门就看见自己座位边多了一张桌子,多了一个女生,是个新面孔。他虽然和新同学们不熟,可他也不记得班上有哪位新同学是长这样的啊?一路上,他想,要么她是转学来的,要么就是分科之后来学校来得晚的。看这样子,她是要坐他旁边了。班上再也没有放多余的桌子的地方了,也就是说,她将成为她的同桌,而且一时之间不会换位置,更意味着,她将为了和他打好同学关系而找上很多话题和他聊,而不管他回答得多么无趣,至少在开始的几天内,她都不会停止和他说话。唐初此刻只能希望她和他一样少言寡语了。
唐初走到她身边,她一开始没看到,直到余光瞟到他好像站了很久了,才问:“有事儿吗?”
唐初指了指自己的座位,说:“我要,进去。”
女生立马站起来让路,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坐这儿。”
“没关系。”
唐初坐下后,女生立马坐下来,一脸荣幸地和他说:“很高兴有你这么帅的同桌,我叫金央央。”
“我叫唐初。”
“我刚转学来的,对这里还不熟悉,以后,可能要麻烦你帮我指指路了。”
唐初的希望破灭。“我也不熟悉这里。”
“你也是转学来的吗?”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