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十分钟到。”温橙提起药箱,跑下楼跟阿婆简单说了一遍,“中午可能不回来吃饭了。”
曾阿婆连声答应后,又把人拉住:“别太累了。”
温橙好笑道:“不累,都没什么生意。”
曾阿婆抬手往下一摆,指了指心口处:“年轻人,勤劳点好,这不算累,叫充实,我说的是心。”
温橙推门推到一半就停下了,他错眼看向乌嘴:“您怎么看的?”
“我稀罕你们两个小娃娃,你们自个儿过得好就得了,就这么看。”
温橙一路上都想着阿婆的话。
自个儿过得好就行。
他现在好吗?还行。
如果有小孩在呢?
他一定会守在自己旁边,东瞅西瞅,再状似不经意地往他脸上瞟,然后啵嘚啵嘚地念叨个没完,再短的路,有他在旁边都不一样,妙趣横生。
就像今天清晨的院落,应该有乌嘴的欢脱犬吠,应该有阿婆的敞怀大笑。
更应该有小孩的讨喜念叨:“我买包子啦!橙橙起了吗?”
温橙一步跨下两级楼梯,给应阎宇打了个电话。
对方一如既往地秒接,快到温橙都以为他也正好在打电话过来。
“温橙?”小孩越来越喜欢叫他全名了,像要把自己和他拉到同辈。
“你在哪儿?”
“在菜市场摆摊。”应阎宇说。
“中午也在外面吃?”
应阎宇摇摆了一秒,莫名听出橙橙想要他回去的意思,又不禁感慨自己想得真美:“今天回去吃,隔壁卖肠粉的何姐姐教我怎么做荷叶饭了,正好楼上的荷叶该摘了,我给你做......”
“哦,何姐姐。”温橙没有语调起伏地重复。
“是啊,她二八了!大我一轮,我叫她姐姐还要被打,让我叫妹......啊!”应阎宇像是被谁揍了。
那边立时传来了女人的笑骂声。
“别碰到我!”应阎宇这话来得突兀,且有点过火。
女人的声音霎时消失。
温橙听着不对,赶紧叫他:“应阎宇!应阎宇!说话!”
“......”听筒里传出一阵呼气声,随后才是小孩绷紧的嗓音,“没事,跟人开玩笑呢,等我回去给你做饭。”
温橙抿紧嘴角,已然走到奥莉的美容院外,他也呼了口气:“不了,我中午有点事,晚上吧,我带你出去吃好的,顺便跟你说件事。”
应阎宇立马嗅到了不容寻常的味道:“什么事?”
温橙笑了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应阎宇被笑得耳根一酥,条件反s_h_è 地把电话给挂了?
......
他竟然给挂了!
他怎么能先挂!
“你干嘛呢小宇?给手机施咒?”何姐姐也没介意刚才那茬,还笑着帮他揽生意,“我妹放学了,她待会儿带两个同学过来,小姑娘都喜欢买这些。”
“谢谢姐。”应阎宇也不客气,挺高兴地坐下,把摊上的十字绣从十块标价,换成了二十。
何姐姐:“......”
应阎宇拿出摊边的小本,又开始写写画画。
何姐姐凑过去看了眼,登时睁大了双眼:“《橙子爸爸与小蝌蚪》?你还会画漫画啊!”
应阎宇笔下不停:“不会,自己瞎琢磨的。”
何姐姐忍不住,又多瞅了两眼:“画得挺好啊!拿去投稿试试?我听我妹说,这要是画出名了,能赚不少呢!”
投稿?
应阎宇还真没想过,他就是想画给温橙。
他初中毕业,语文只在及格水平,写不来情话,也没什么资本谈承诺,就只能画个画而已......可温橙会喜欢么?
他想起谢旭安那辆奥迪Q7,有些不是滋味。
“试一试嘛!万一成功了呢?”何姐姐还在尽力撺掇。
应阎宇扫了眼面前的小摊,点头说“好”。
“这就对了嘛!”何姐姐一高兴,又要伸手去拍他的背,可半道上就生生止住了。
“这些十字绣送给你妹妹吧,”应阎宇起身,“我以后不在这儿摆摊了。”
“啊?为什么?这么突然的吗?”
“来钱太慢。”
“这样......也好,祝你早r.ì暴富,娶个小娇妻!”
应阎宇闻言,突然看了她一眼,随后长腿一迈,自顾自地勾嘴笑:“我得回去给‘小娇妻’做荷叶饭了。”
大龄剩女何姐姐:“......”妈的,现在的小屁孩结婚真早!
而另一边。
温橙满脸y-in沉地站在一片狼藉中,好不容易从倒塌碎裂的各式桌椅仪器中提出奥莉。
“啊!你就不能抱我吗?我脚伤了。”奥莉痛哼。
温橙扫过她被人扯叉的吊带睡裙,又用余光警惕着门外看热闹的男男女女,从地上捡了张桌布给人披上。
奥莉:“......你真该单身一辈子。”
温橙:“放屁,老子马上就有‘孙子’了。”
奥莉登时一脸惊恐:“什么?你连孙子都有了?!”
温橙懒得跟她解释,把人扶上沙发,正要蹲下,眼前倏地一黑,被人用沙发套盖住了。
“做什么?”温橙语调一降,冰冷带怒。
“有人在拍我,”奥莉解释,“我怕你入境。”
温橙沉默了几秒,随后一把扯开布套!
“诶!”奥莉试图阻止。
“不需要,我是来给你看病的。”温橙说罢,提着药箱蹲下,戴好手套,托起了她的一只脚。
原本固定了C_ào药的绷带一片黑污,层叠着几个鞋印,可见用力之狠。
温橙正要动手,门外又来了几个警察。
奥莉浑身一抖,连忙在他耳边低语:“可能是隔壁玩具店老板报的警。”
温橙开始不耐烦了。
奥莉双手一拍,低头恳求:“再帮我最后一次。”
温橙又不是见一个就心软一个的活菩萨,他这次不想帮。
可奥莉一直拽着他衣角不放。
“求你了温大夫,除了你,没人会帮我。我以后绝对不干这事了!我真的没办法!我没跟你说过吧,我其实有个孩子...他患了骨癌......”
奥莉看着警察走进,语速加快道。
“我家那边穷,十七岁就可以嫁人了,我前夫见我生得好看,就把我卖上了这条道,好了好了,这些我都不在乎了,但是孩子需要钱,他需要我...帮帮我...我不能被抓......”
“您好,我们是高硐派出所的警察,五分钟前有人举报这里发生恶x_ing猥.亵事件,我们来了解一下。”
“没有!”奥莉想起身,却又被脚上的剧痛摔了回去。
“没有?”带队的警察往屋内看了一圈,随即停在温橙脸上。
“看什么?”温橙认出对方是上次抓胡三的小片警,略觉不妙,这人不好说话。
“就看看,”杨清柳说完,又回头跟同事说,“先搜一下。”
“真没有!”奥莉大喊,“我刚和前夫发生了一点争执,他已经走了!没人了,这位是我请来的医生。”
她说完,杨清柳没有回应,反而问温橙:“是吗?”
温橙和他对视:“是。”
刚进去搜屋的两人也出来了:“没什么特殊情况。”
杨清柳点头。
温橙都做好被问话的准备了,结果人一挥手:“撤队!我的面要泡糊了!”
围观群众:“......”
他们表示习惯了,皋垌街就是这样,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警察也是很忙的。
温橙送走警察,想顺带把门给关上,却没想到门也坏了。
“你们怎么打的?相扑?”
奥莉见他去接了盆冷水来给自己洗脚,差点感动哭了。
结果温橙把毛巾丢给她:“自己擦干净,手又没断。”他说完,转身去整理屋子了。
奥莉又感激又无语,小心又利落地把腿洗净。
“温大夫?我好了,快点帮我敷些药,太疼了。”
温橙应了声,把桌子推回原位,又拿了根小板凳,坐到奥莉脚边。
“没有外伤,但这次得多养一个月。”
温橙用冷水给她敷了一会儿,才仔细涂上药膏,顺便帮她按了几个x_u_e位,减少内出血造成的肿胀。
然而他还没按两下,头上的光线就没了。
“怎么回事?”温橙在看伤,奥莉在看他,两人都没留意到有人进来。
“把你的脚,拿开。”
刻意压低的男声带着沉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