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墨现在很头痛。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他也算的上是这位小公子的“蓝颜知己”、“入幕之宾”，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而且说实话他也很乐意有这样的暧昧，第一当然是因为轩辕黎那倾国倾城的相貌，看着赏心悦目秀色可餐，连带着天天烦劳工作加上为他偶尔为别人出头后收拾烂摊子都是心甘情愿的，第二是因为他的性格，他确实是无欲无求的，然而毕竟由轩辕昂捧在手心里养了十年，矜贵得碰不得，天生就是那种让人放在心尖尖上伺候宠溺的人物，或者说得大逆不道一些，就像是一个娇贵的宠物，必须精心供起来，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人都是天性本贱的，遇到这样人，当然想试一试看一看自己能不能够宠得起并能被他看进眼里的，第三是因为他的观念，这位小公子的思维方式似乎和别人大相径庭，对待人事物都是一种观点，虽说没有达到佛家所言众生平等那样的境界，却是能让人感觉得出他待人不分贵贱的真诚，自己的身份虽说在暗地里不低，然而在馆子里面就是当老板，毕竟也是上不了台面的，从来都没有人能像小公子那样用那样平常的纯粹的眼光看过他，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主子爱如珍宝的儿子，自己一定会爱上他，甚至或许会用些激烈的手段得到他也说不定。然而，以前暧昧的前提是天高皇帝远，自己奉命照顾小公子，就算稍稍入不得王爷的眼睛，得过且过也就罢了，而现在他因为小公子而身份暴露不得已卷着铺盖回到颍州重操旧业，在王爷眼皮子底下，他可是丝毫不敢马虎敷衍的。而今他老老实实冯巩守纪安分做事，也就偶尔念想念想当年那个矜贵慵懒的小公子在自己房里悠然闭目假寐时的风情，为什么就遭到天谴了呢呢呢呢？
看着小公子懒洋洋斜倚在那里，让馆子里的清倌儿挨个拍拍站着那里，即使做出一副小流氓的架势也掩饰不住他眼中的寒冰，纤墨异常哀怨地头痛了，“小公子，要不还是我亲自来伺候您吧？”
反正横竖都是死一死，做个风流鬼也是不错的。
第四十七章
轩辕黎微低了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柄玉骨折扇，愈发显得手指玲珑精巧。
纤墨在心中轻叹了口气，对着神态各异的众人挥了挥手：“你们且都回去吧……想要有好日子过，最起码要管住自己的嘴，明白么？”
十几个人都默默应了，无声无息鱼贯而出。
纤墨又走到门边吩咐了人守在那里不许任何人接近，这才笑盈盈地走回来优雅地倚在轩辕黎坐着的椅子扶手上，凑得极近，吐气如兰道：“公子到底想做什么呢？”
轩辕黎眉头动了一动，抬手用扇子抵住他的额头往后推，“你凑这么近做什么？”
纤墨轻笑一声，随手拖了个锦镦儿乖乖地老老实实地坐在他跟前，瞪大了眼睛一脸纯真地看着他。
轩辕黎一阵恶寒皱眉看他道：“你快正常一点。”
“公子真是难伺候……”纤墨微嘟了嘴唇，眉心轻颦，眸光流转，一脸的委屈，“公子玲珑心思，想要人家怎么样就直说嘛，不说清楚人家怎么会猜得到呢？”
轩辕黎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无奈道：“算我怕你了，拜托你正常一点，有事情要你帮忙！以前怎么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一面……”
“要是知道的话公子这会儿就不上我这里来了吧。”纤墨笑嘻嘻道，“公子快说，到底有什么事？”
轩辕黎见他一脸兴致盎然的样子，眉头又跳动了一下，想了想才不情愿说道：“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接受男人。”
“……”纤墨这才真的震惊了，嘴巴半张着，眼睛瞪得圆圆的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轩辕黎一脸嫌弃地看着他那副样子道：“你到底有办法没有？没有的话就还按照我的办法来！”
“……啊？啊哈哈……”纤墨干笑了一会儿，又觉得似乎不应该笑，忙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敢问公子想用什么办法来做？”
轩辕黎有几分烦躁，他的情况和普通人根本就不一样，性格特质和身体上的原因致使他根本就不会轻易动欲，更不可能面对陌生人动欲，刚才只不过是心里的恼火压抑不住了才想着闹得越大才好呢，最好让全颍州的人都知道颖王家的小公子把颍州城里最大的南风馆里的清倌儿都包下了。
纤墨看他一副一点就要爆的架势也不敢再问了，伸手拿起旁边几上的水晶葡萄剥了皮喂给他，喂了几颗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有所才问道：“公子为什么想看自己能不能接受男人呢？”
轩辕黎用力嚼了一会儿，才闷闷道：“爹爹想要我娶亲，我不想和女人成亲。”
纤墨手指顿了一顿，这次才是真的震惊，这个世界上，他怕是也属于那一类最清楚小公子在颖王心中地位的人群中的一个，当初在京城接到接近公子的任务时，是秦白亲自来告诉他所有禁忌事项的，事无巨细一点一滴地讲了近一天，并且要他重复了一遍确定无一丝遗忘才又隐晦地告诉他虽然是任务，却最好不要太过接近小公子，更不能有故意的肢体上的亲密接触。他身处风尘场中，最懂得察言观色揣摩人心，又知道了这么多内幕，稍微一想就觉得这事情透露着几分诡异，虽不敢往深处揣测，却已经想到了八分实情，到后来颖王恐二王之争波及到小公子身上冒险亲去京城相迎，那时他就已经彻底明晓。
其实对于他们这些风里来雨里去几经生死的暗部们，那些事情根本就不算什么，既然王爷喜欢那么就继续喜欢好了，最起码在他们眼中，王爷想做什么事他们都会支持的，就算是想坐那把椅子也不是什么不能够的事情，不过是王爷不想罢了；当初秦白告诫他时也并没有对这种背德的感情有丝毫的反感，反而有几分感慨想他劝小公子早日回去和王爷重逢。
他本以为这次小公子回来后王爷就会一步步动手的，为什么又想把公子向外推呢？王爷能容忍小公子和别的另外的人亲密并远离他么？
这些想法不过是一转念间，纤墨面上连一丝破绽都没有，继续喂给他葡萄，作势想了一想道：“其实不用试，我觉得公子是不喜欢男人的。”
轩辕黎看他，示意他说下去。
“公子您对那位江泖江公子有过欲念吗？”纤墨见他不用了，便把剥好的那一颗放进自己嘴巴里，又抽出丝巾给他擦唇，心中略略闪过一丝得意，就是这几分的亲近也费了他好几年的功夫呢，所以总体来讲他在公子心中也是比大多数人都亲密都强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