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个箭步冲过去,揪起她的头发一把拉起来狠狠闪她耳光,一边打一边骂道:“贱人!你不是挺得意的么!不过是个贱人的种,敢在我面前趾高气扬!打死你个贱人!”
侍婢痛楚地呻吟着,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双颊顷刻间便红肿起来,嘴角也被打裂了沁出鲜血。
“住手!”一个短须中年人板着脸走进来,“看看你这幅样子!”
“爹爹!”女人扑过去跪倒在地,也不觉的疼痛,“爹爹帮我!那个贱种他羞辱我!爹爹!”
中年人看着女儿额头上红肿的痕迹,心中一恸,叹了口气道:“你先起来。”一面示意那个侍婢出去。
侍婢瑟瑟发抖着磕了个头,蹒跚着走了出去。
女人站起身来哭道:“爹爹你告诉姐姐,让姐姐帮我!有那个贱种在王爷根本不会让我进府的!”
中年人叹了口气道:“当年老夫就说过,你爹爹既然贵为皇贵妃,你再嫁给颖王就不肯能再有更高的位置,你偏生不听,进了颖王府还得罪王爷最宠爱的儿子……唉,真是把你惯坏了。”
女人只是痛哭。
“现在那个人是二皇子护的人,你姐姐也不好做得太显眼,正是多事之秋,你还是先忍耐一些,待爹爹从长计议。”
……
八月初三,皇帝轩辕徵驾崩。
皇次子轩辕荥即位,改国号明曦。
九月,秋雨绵绵数日,黎府闭门谢客,寂静如夜。
一大一小悠悠地坐在走廊下躺椅上盖了薄毯闭目休憩。
雨声渐渐聚成一线,轻轻重重,仿若一曲平淡安宁的曲子,让平静的人更加平静。
轩辕黎迷迷糊糊地就着雨声睡着了又醒,外面空气新鲜的很,只是凉气重了些。
“睡着了?”
“唔…就一会儿。”轩辕黎往椅子里缩了缩,“什么时候了?我饿。”
轩辕昂笑,这十几天都是这样子混过来的,不过有黎儿一直默不作声地陪在身边,丧父之痛也减轻了许多。
“爹爹给我做水果羹吃吧,我想吃冷的。”轩辕黎蹭了蹭毯子,有些迷糊的样子,“我也做帮手。”
“会着凉。”
“嗯~我不管,要吃。”轩辕黎这才睁开眼睛,“吃凉的甜的东西心情会变好,坏的东西都会随着凉气沉淀,就不会难受了。”
轩辕昂怔了一怔,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就你的谬论多。”
第六十章
“小拾,出来吃点心。”轩辕黎倚在书房门口,对着里面正描红的小男孩道。
这是翠夫人留下的那个孩子,本来以为会是愤世嫉俗很不好相处的,谁知道居然是个彬彬有礼的小绅士,不过对别人甚至是轩辕昂都是礼貌而疏远,仿佛心底里有些害怕,总有寄居篱下般的敏感,对轩辕黎却是黏的很,也乖巧的讨人喜欢。
“是。”小拾放下笔,用手帕擦了擦手,蹦蹦跳跳地跑出来拉住轩辕黎的手,“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公子待会儿给我讲课吧?”
“呃……”轩辕黎摸了摸鼻尖,“恐怕不行,让秦墨给你讲怎么样?”
小拾脸上立刻写满了失望,“哦……”
轩辕黎想了一想,又直白道:“在京城我怕是顾不上你,等咱们回到颍州,还有别的哥哥姐姐们同你一同上课,家里也有几位有才学的夫子,我怕是教不了你多久,我学的东西都是随性的,大多都比较偏。”
小拾闷声不吭,显然是很不愿意,却又不敢反抗。
轩辕黎叹了口气揉揉他的脑袋,仿若发现了小时候同爹爹赌气的自己,“我精专的就是医术,你要学么?”
小拾怔了一怔,慢慢摇摇头道:“我想读书,做官。”
轩辕黎笑道:“唔,这样也好啊,比得上我,我小时候就胸无大志,后来碰上云先生很喜欢他才学的医术,不过现在也比较喜欢学医。”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正房的客厅里。
“爹爹。”轩辕黎唤了一声。
小拾忙松开轩辕黎的手,行了一礼唤道:“父亲。”
轩辕昂淡淡看他一眼,道:“不必那么拘束。”
小拾低头应了一声。
轩辕昂便不再理他,用眼神示意轩辕黎坐过去。
轩辕黎撇撇嘴巴,爹爹真是愈来愈小气了,连个小豆丁的醋也吃。
轩辕昂却是不满极了,现在黎儿长大了,一旦屋里有别人,就会离自己远远的,现在也是,只坐在一旁,还隔了个小几,若不是黎儿离开那几年,他定然能够让黎儿习惯坐在他怀里一辈子都不觉的不自在。
小拾怯怯的吃了一碗,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他似乎也察觉到沉默的气氛很是尴尬,似乎是因为他的原因。
“父亲,我用完了,想先回去写字。”
“嗯,去吧。”轩辕昂头也没抬。
小拾却没走,紧咬着嘴唇定了一会儿,开口道:“父亲,我们回去的时候,我娘也能回去吗?”
轩辕昂往轩辕黎那里喂的勺子顿在空中,然后慢慢坐直了身子,面无表情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你下去吧。”
小拾颤了一颤,道:“是。”脚步有些蹒跚,慢慢出了门。
轩辕黎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白玉碗放在几上,整个人有些无力地窝进椅子里。
轩辕昂看他一眼,道:“开始就不让你接触他,你偏偏不愿意,这么小就有如此心机,以后你不更伤心。”
轩辕黎扁扁嘴巴道:“也许是偶然呢?”
轩辕昂敲了下他的脑袋道:“你就自我安慰吧,他若不是第一时间巴上你,哪儿能让我同意留下?这段时间又紧紧黏着你……来这里的都是有眼色的,哪个不知道你这靠山比我还管用?而且还能经常见到我,才会有今天求的这一出,你又心软了吧?他若求你你心里怕是还会有疙瘩,若是求我……哼!”
“爹爹!”轩辕黎不满地看他一眼,“他还是个小孩子。”
就算是有这么重的心机,也是形势所迫情有可原的,何况……他身上那些伤新的旧的都有,显然是长期被虐待,翠夫人即使被遣回了仍是最受娇惯的幺女,谁敢虐待她的儿子?显然是她自己。
虽然想到这些,可是总是不忍心,看那小孩儿那么怯生生又乖乖巧巧地依上来,总硬不下心肠来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