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梦与和秦梦如对坐窗下,秦梦与手里拿着一只夜光杯,杯中是暗红色的葡萄酒。他慢慢饮着,却不发一言。直到身边的秦梦如将他拍了拍,他才惊起,原来不止他一人。
“想什么呢。”
“没,我只是,在努力回想一切过去的事情。”
“不要想了。”秦梦如说道,“越想,只会让你越难受。”
“可,我只是想知道,我失忆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
秦梦与看着他,半响心中一顿,点点头。转头秦梦如又满了一杯酒给他,一饮而尽后,迎来的却是昏沉的旧梦。
三月三,扬州里一片垂青。秦梦与坐在窗前,默默看着窗外一切。半响他站起身,欲要往外走,迎面却见送药来的琼花。
琼花见他欲要出户,面容一顿,问道:“哥哥,你要去哪。”
秦梦与看了她一眼,转过身,道:“不去哪。”
“药来了,哥哥快喝。”
秦梦与苦着脸看了一眼,半响别开面说道:“先放下,待凉了再喝。”
琼花放下碗,坐到秦梦与身边。秦梦与看着她,嘴抿了抿。
“你不去做些什么吗。”
“琼花要看哥哥把药喝了才放心走。”
“我又不是孩子了,我会喝药的。”
“不,琼花就是不放心。”
秦梦与看了她一眼,半响无奈,拿起药一饮而尽。琼花端着空碗心满意足走了。待那身影消失,秦梦与扬手在自己穴道上点了几下,蹙眉俯身,将刚刚喝下去的药全然吐了出来。半响,他擦了擦嘴角,站起身子,推门往外走去。
街道繁华,每次却都因有琼花或是秦梦如的跟随而失去了自由。好似都没有好好走一走这扬州的街道。
那熙熙攘攘里,一抹青衣独自一人在繁华中走着,不少人向他投来惊艳的目光。秦梦与视而不见,心中却是微微一凉。
纵使人来人往,可,没有一个目光是熟悉的。
喧嚣的街道里,偏偏他是寂寞的。
穿过几条街,秦梦与不知不觉来的一条僻静胡同巷子里。双目微微一颤,忍不住走了进去。
雨后的巷子,一片青灰色,光影斑驳,竟然他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巷子越往深去,那番记忆越发涌动。究竟,是什么时候,到过这里来?又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
小梦又到了茶馆说书,柳忆同坐在庭院里,看着那漫天的琼花纷扬,就如落雪。他伸手接过了几片,把在手心里,看着,脑海里浮现起秦梦与那张清澈的笑脸。
他深深叹了口气,仰起脸看着天边那一抹青灰色,心中暗暗叹息,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他想起了与秦梦与的初见,竟是那么不顾一切拉着秦梦与的手跑在扬州城里。想到这,柳忆同自嘲一笑,要是早点知道会有今天这般田地,倒不如,那一天他就该乖乖躲在人群里。看着那个苍白的脸,在包围中,显露出警惕,和害怕……
他现在,是否还会害怕人多的地方?他是一个多么害怕孤独的人,总是一个人抱着身子蜷缩在角落,防范着所有靠近他的人。
这样令人如此怜惜的男子,他又怎舍得不去保护?
半响,柳忆同站起了身子,才而立之年,却像个迟暮的老人一般,缓慢的步子,平淡看尽苍生。他走出院子,走过清水河,路过古老琼花树。
大街上,人声鼎沸。柳忆同皱了皱眉头。他负着手,意识下走向安静的地方。
穿过几条街,柳忆同不知不觉来到一条僻静的胡同巷子里……
这是否就是注定?
注定两不相见的人终要碰面。同时出现那个胡同巷子,脚步踩过雨后的积水,发出荡漾开去的涟漪。这个时候,那抹淡青色衣衫,在回眸那瞬,眼里生生撞进了那袭白衣。
两人惊了惊,柳忆同更是说不出话来。怔怔看着眼前这个青衣男子。
这是不是一场梦?这个令他魂梦萦绕的男子,令他辗转难眠的男子。好似没有变,依旧是这么绝色,这么迷人。
倒是,秦梦与已经认不出他来了。三十岁的柳忆同,颜夕之间似乎瞬即老了十多岁,明朗间却早已没有了昔日的朝气。眼睛里一片迷蒙。两人怔怔对望着,半响,秦梦与微微抬起手,轻轻唤道:“你我是不是,曾经,相见过?”
柳忆同一顿,看着秦梦与。他那清澈的眸子里一片陌然。胸口一阵剧痛涌过,柳忆同蹙了蹙眉,摆摆手,道:“没有。”
“可我,感觉你很面善。”
秦梦与淡淡一笑:“公子认错人了。”
“但是……”
柳忆同慢慢转过身子,口中喃道:“看来前面是死路,走不出去了。该换一条路,摸索着走。”说罢,他便在那双水眸的凝望下,消失在了请灰色的胡同里。
秦梦与心中顿起百般深色,似乎有万种情衷在起伏,却又说不出一种什么感觉在。他垂下了眼眸,亦离开了胡同。
夜深,秦梦与坐在躺椅上,双眼看着那给琼花镀上一片银白的月华。这时,门被推开,只见秦梦如走了进来。
“哥。”秦梦与轻轻叫了一声。
“怎么还不休息。”
“不累。”
“哦?在外走了一下午,竟还有精神。”
秦梦与一惊,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秦楼人手俯拾皆是,随处一打听,便是知道了。”
秦梦与面容一苍,别过脸,冷冷道:“你们就不能给我一天自由时间,让我干我想干的事情吗。”
“你想干的事情是什么。”
“我……”秦梦与结了口,他确实不知道,自己想干的事情是什么。这两年来,他都如一个傀儡,被秦梦如和琼花操控着。纵使他去哪里,路线亦由两人定好。
“既然不知道想干什么,那么就听从我的安排吧。现在已经很晚了,快去睡觉。”
秦梦与抿着嘴,秀眉里微微一蹙。他点点头,站起身子来,走向床边坐下了身子。抬眼见秦梦如坐在躺椅上,秦梦与眉头一蹙。
“你不去睡吗。”
“我等你睡了,我才睡。”
“……”秦梦与不再说什么,他解下青衫,躺进了被褥之中。慢慢闭上了双眼。夜色很静谧,风很清,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本该是良辰美景,却成了一场扰梦的愁。秦梦与坐起身子来,却看见秦梦如依靠躺椅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