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冷得打不住了。秦梦与闭着双眼,眼角微微渗出了水珠,沿着他青紫的脸庞,划落。胸口的呼吸越发困难,微弱。伴随一阵起伏,在他喉咙荡漾。
雪是白的,血,却是鲜红的。如今,着雪白和血红交织在一起,点缀着这袭青衣。他静静躺在雪坑里,就如一个事先挖好的坟冢。冷杉是他的墓,苍天是他的顶。风和雪寝室着他的身子。
倘若这样一直下去,不久以后,这个享有一世的大美人,便会从此成为历史。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那一场梦是昏暗的,秦梦与以为,他会一睡就不再醒来。却在黑暗了数久之后,他却能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熟悉的景色。梨木床,绯红色的帐子,温暖的被褥。
竟然,回到了秦楼。
秦梦与有些错愕,他坐起了身子来,身上的伤牵扯到了痛,他低下头解开衣衫,那些凝固了的狰狞伤疤告诉他,原来,之前一切,都不是梦。
门被轻轻推开,余梦中端着药走了进来,见秦梦与坐起了身来,他惊了惊:“楼主,你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
“白梧和凤桐将你带回来的。”
秦梦与一顿:“他们呢?”
余梦中叹了一口气,淡然道:“放心,还好好的。只是,两人身负重伤,怕是,这一生都无法恢复从前了。”
“秦梦如呢。”
“逃了。”
“怎么会……”秦梦与低下了头,眼眸里划过丝丝神色,他抬起头,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人相救?”
余梦中愣了愣,半响说道:“属下就知道瞒不过楼主。只是,他们让我别告诉楼主。”
“说。是谁救了我。”
“是……是琼花姑娘。”
秦梦与双眼瞪了瞪,语气有些颤抖,亦有些错愕:“琼花!?那,她现在在哪里?”
“楼主要见她吗。”
“是,马上带她来!”
“好。”
半时辰后,那清冷的女子出现了秦梦与面前。冷漠的脸,苍白的素容。只是,眼里带了阵阵波澜。她站在门口,手紧紧攥着衣衫。
“琼花,进来。”
“我……”
“怎么,来看看哥哥,也不愿意了吗。”
琼花一顿,犹豫了一会,还是迈开了步子走了进来。坐在床边,看着秦梦与。秦梦与挣扎着身子欲要起来,琼花立即扶着他,将他靠上了自己的肩膀上。
“我真的不敢相信,是你救了我。”
琼花抿了抿嘴,侧开了头,语气虽然是冰冷,却带满衷肠:“我只是,不想看见你死。”
“你不再恨我了吗。”
琼花双眼凛了凛:“恨!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怎能不恨!!”秦梦与顿了顿,却又见琼花缓了语气,“只是,是家族使命让我理所当然地去恨你,而我本身……根本,根本无法恨你呀。”
“呵呵……”秦梦与却淡淡笑着,他那疲惫的容颜上如释重负,他抓过琼花的手。琼花惊了惊,看着他。
“你的手,好冷!”
“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从那小巷胡同里将你带回了时候,我就知道了……”
“那为何你要……赶我走。”
秦梦与抿了抿嘴,眉头紧蹙:“琼花,你自十多岁就待在我身旁,整整随了我七年。这样的情谊,你我都明白的。倘若,我现在只能说倘若……倘若我没有忆同,我一定会选择你。只是偏偏,他出现在了你之前。”
琼花苍白了容,身子在颤抖着:“你不也只是说,倘若吗。你对我的交代,就只有倘若?”
“我再做什么,说什么,都无法弥补对你的缺憾。唯有最后一次,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好不好。”
“不,我不答应。既然你现在无碍了,我便回我家乡去。再也不回来了。”说罢,琼花站起身来,欲要走,手腕上却一紧,她一怔,回过头见秦梦与拉住了她。秦梦与眉目里一起哀戚,一片乞求。
“求你,帮我。”
琼花咬了咬唇,手挣了挣,最后她还是缓了下来。站在原地,说道:“你说。”
“谢谢……”秦梦与淡淡笑了起来,“我想请你,接任秦楼。做它,下一任的主。”
琼花双目一骇,霍然转过身子看着秦梦与,他一面平静,不似说笑。
“我教你武功,教你一切,就是想让你接任秦楼。我一生没有子嗣,我可以无后,但秦楼……不可无后啊。我不能让秦家的心血到我这一脉就断了。”
“我恐怕无能胜任,你,你另请高就吧。”
“除了你我还能有谁?”
琼花面容一颤,她低下头,看着那飘渺的衣裙。
“只有你,继承了我的武功。亦只有你,离开过我两次,最后还是回到我身边来。这般忠诚,这般真心,怕是无人与你相同。包括他,亦不能。”
“……”琼花眼里蒙起了淡淡的痕迹,她紧紧抿着嘴,一话不说。
“我走后,请你接任这座楼。那些跟了几代主人的下属,望你替我好生照顾。”
“你把一切都抛给我了,那你,那你做些什么?”
“我?”秦梦与哀然一笑,“我累了,是该退位好好休息了。如果可以,我想去杭州。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安宁过完我的一生。”
“我只能答应帮你代理秦楼,但它的主,始终是你。”
秦梦与抬起脸看着她,眉目里一片柔和笑意:“不管如何,你肯帮我,我便满足了。”说罢,秦梦与将被子掀开,欲要下地。琼花一惊,立马按住了他。
“你要做什么。”
“陪我出去走走。”
“可你的身子……”
“现在一切都雨过天青了,是该,好好放松了。不是吗?”
琼花凝了凝眸,清冷的容颜半响冰释一笑:“走,我们将柳忆同接回来。”
秦梦与一愣,有些惊恐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