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佑的眼泪在眼圈里转,五官挪位“放你妈!你他妈的不是喜欢男的么?!那女的是什么?是谁?是不是那天马东给你打电话时候你搂着的就是她!!!”
原来马东突然落了电话,是因为身边站着小原。很累,懒得说谎“是,你先放开。”
原佑狠狠的抓着我的领子,将我像墙上死命的一撞,眼睛都红了“操你妈!”
烦躁,狠狠的甩开他“够了,小原,有什么事我们回家慢慢说。”原佑站在一边儿,全身痉挛一样的颤抖,红着眼睛的望着我“说?……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我……”手机响了,我不得不拿出手机,小陈在电话里焦急道“总监,快,刘主任十五分钟带着标底来天辰酒店108房。”
我关了电话,看了看眼神有些呆滞的原佑,温和安抚道“晚上我一定会回家,咱们把话说开了,现在公司真的有急事,不能等了。”
原佑僵硬的动了动脖颈,我等不及上前拉他,却被原佑一把甩开,他抹了把眼睛,飞速钻进自己的车子,隔着挡风玻璃咬牙切齿的看了我一会儿,一溜烟开车走了。
反应过来之后,我一摸头,满是冷汗,刚刚我甚至觉得原佑会开车撞过来。
下午,108房间内拆看了标书,大家握手成交,下午出来,秋日的阳光散不去心里的凉气,不知道为什么非常想要好好的回家洗个澡。
开车回家,原佑不在家,我自己去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刚点上一根烟,还没抽上一口,电话响了,小陈惊慌的声音“总监!这事穿帮了,那……”
以下是忙音脑子一瞬间一片空白。
检察院的车不好坐,这一辈子我还是头一次坐上这种车。
第一次审查不知道说什么,对面的两个人一脸铁硬,看着我就好像看着一个垃圾。
保持沉默。
对面的检察官突然就笑了,他问“梁枫,你也是个人才了,真么聪明的人,知不知道自己怎么进来的?”
……
“不怕实话告诉你,有人想让你进来,我劝你还是如是说了吧,还能争取个酌情从轻。”
心如乱麻,犹如火烧。
这是我第一次住这种集体宿舍,一条薄被连铺带盖,直接睡在地上。回去的时候,同室不晓得都是些什么人,睡了一地,在最里面靠近厕所的地方有个空位。
拘留所的警察在后边不耐烦的喝道“磨蹭什么?还当旅店呢?快进!”
小心的走过去,总算风平浪静,就是睡不着,身边的人低声问“哎,怎么进来的?犯什么事儿?”
笑也笑不出来“给当官的上供,不知道被谁坑了。”
他在旁边低声道“操。”
狱警在门外吼道“都他妈的睡觉!”
我也算入狱了,没有闲情逸致在壁上题诗,目前最庆幸的是,居然没有挨传说中的那顿揍。
糊里糊涂的第一次审讯就过去了,进了看守所,一个黑黑瘦瘦,眼神凌厉的人在我进来的时候,点了点头“你是梁枫?”
我浑浑噩噩的点了点头,他拍拍我肩膀“老大托人带话给我,让照顾着点你,你家老爷子在外边儿忙乎呢,别太担心了。”
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他转过头去“把眼泪擦了吧,都这样了。”
这里面整整待了一年,那个黑黑瘦瘦的人,沉默寡言,总是在别人不在的时候和我说上几句话,爸爸找的律师来会见,他问我“梁先生,我已经看了你的笔录,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下,第一,这三十万,是你们主动给的,还是刘长瑜要的?”
“是他要的。”
“他说过什么的?”
“他说过如果不给这三十万,我们一定中不上。”
“那梁先生,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和你一起做?请你好好回忆,这对你的刑期有好处。”“没有。”“真的没有?”
“没有。”
律师在外边叹了口气“梁先生,你有什么知情的事件可以用来举报立功,请一定要说出来。”
“没有。”
再一年半后,我三十岁,这件事在父亲的运作下,成了被敲诈的索贿案件,我没有构成行贿罪,从看守所里出来的时候,有点舍不得那里面的那个黑黑瘦瘦的朋友,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拱拱手,说声,恭喜。
门外,停着马东的车,他看见我眼神闪烁,不自然的笑着道“我来接你,找个地方好好洗个澡,吃个饭。”
他的头发这半年白了好多,刚三十岁的人,我上了他的车,从倒车镜里看他“你老了好多。”
马东笑笑,不说话,我又问“你弟怎么样?阿姨呢?”
马东摇摇头,眼圈红了红“马良的案子还拖着,对方当事人连钱都不要,就要他的命,法官也难办,我妈……唉……我妈这不还在医院拖着呢么。”
马东砸了下方向盘“有时候真想早早判完了算了,这个不孝子!”
……
10.祸不单行
那顿饭,吃得压抑,我给自己倒酒,酒壶悬在杯子的大上方,茅台略微粘稠的酒线落在被子里发出令人牙痒痒的焦躁声音。
我耐着性子进行这种自我摧残,喝酒喝得不痛快,我是,马东也是。马东最后酩酊大醉,我却怎么都醉不起来,脑袋里紧紧的绷着一根线,好像一但醉倒就万劫不复了一般。
待驾的人躲闪着我,开马东的车把他拉走了,我站在风里茫然无措,可能我身上还带着看守所里特有的牲口味儿?路上没有一个出租车敢给我停下,不过就是打车,现在的我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去哪里。
顺着人行道慢慢的走,我这个样子有种奇怪的强悍,至少今夜所有的人都要敬我三分,真他妈的!
走了半个小时,口袋里手机响起,犹豫了半晌,摸出来接听,是我爸,口气半点小心都没有的理所当然“儿子,你出来了不知道说一声?你当你爹我是年轻小伙子呐?这么冷,冻死老头子了!”
愣了很久,把电话拿开,哽咽了一阵,平复,爸还在那边听着,我透过话筒,听见他沉稳的呼吸,带着一种期待的坚定,抖了抖嘴唇,压着嗓子“爸。”
“哎。”
“爸你在哪?”
“我还在看守所门口等着呢,你在哪儿?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