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佑口味淡,和我正好一样。
打开门,太阳奔了过来,扑在我身上,扑簌扑簌的拼命摇着金黄色的大尾巴。拍拍它的大脑壳“太阳”
太阳喜得无可不可。
太阳已然半落,从西面的落地窗看出去,鱼鳞一样的云片铺满蓝天,被片片染上金辉。温柔浓烈的阳光落进来,洒满沙发上宽大的羽绒垫子。
脱了鞋,走进去,放好菜。
走进卧室,朝南开的落地窗开了半边,海风吹拂着白纱窗帘,扯开,外边正在退潮,湛蓝的海水翻开雪白的浪花。
床上的羽绒被扭作一团,原佑的灰色内裤丢在白色的珊瑚绒拖鞋旁。
和原佑在一起两年了,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提着别人的内裤和拖鞋收拾别人搞乱的房间。
也许,是这之前,也不会和人来这个我特别喜欢的公寓生活。
那时候,我会带他们去城市边缘的别墅,那里有保姆。
可惜了,人有了私人空间,就比较排斥外人,尤其是我。
和太阳一起吃饭,它呼哧呼哧的大口大口嚼着狗粮,一边吃,一边从两边的嘴缝里往下漏。余晖不见,房间里灰暗起来。
抬头看看墙上的电子表,六点。
六点半,太阳要出去上厕所,收拾整齐。
太阳刚来的时候,原佑高兴得要命,差点连课都不要去上,如今太阳一岁半了,这小子就是闲下来才玩玩,整个成了我的责任。
聪明的太阳和我不是一般的亲,把他放在了第二位,他还觉得委屈。
初春的新鲜空气吹动着太阳身上的金色毛发。
有两个女孩窃窃私语的红着脸靠上来“哥哥,我们想摸摸它,不知道它咬不咬人?”
我笑了笑“金毛不咬人”
那两个女孩红了脸,不敢再看我,低下头去围着美得不行的太阳。我放了绳子,坐在一边,已经没穿黑衬衫了,还是会令女孩脸红,我下意识的摸摸脸,马冬那小子的人格魅力不能否认啊,我这样他还能从我身边找到女人。
回家,路灯亮了起来,已经是十点了,原佑还是没有回来。
有些担心。
摸了摸电话,还是作罢。
这半年原佑回家都有些晚,上一次我出差回来,快十一点了,还没回来,打了个电话,结果这小子和我冷战,那段公司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怎么尽力哄他,后来反而好了。
我也有过十六岁,喜欢玩闹夜晚的年龄。
我是他情人,又不是他爹,各自留些空间比较好。
公司报告还没有写完,去书房写报告,太阳陪我。
2.吻痕
十七张报表快结束的时候,太阳蹦了起来,呜呜的抓着书房门的把手。大门口处传来原佑清朗的声音,十足的兴奋难耐“太阳!”
起身将门打开一个缝,太阳跑了出去,扑在原佑身上,闹作一团。
原佑的头发湿润,原本圆圆的眼睛拉长了些,笑起来,有些猫咪一样慵懒娇俏的样子。
他惊叫着和太阳手舞足蹈,淡淡的酒气就飘了过来。
抬头看看表,十二点了。
不知道为何,面前的人有些陌生,也许是那场没有和好就结束的冷战?还是每日深夜才见上一面的缘故?或者是他身上出现的各种烟酒香水的味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回来时,不再拥抱了。
有些疲惫抹抹眉毛。
“太阳闹够了。”
原佑走过来,站在我对面房门的阴影里“学校里同学聚会。”
不习惯说甜言蜜语之后,对话就有些干巴巴的,况且我真是有点累,遂点点头,便要合上门。却被原佑一把抓住,他的眼睛在柔和的灯光里灼灼,带着些莫名其妙的紧张,审视着我的表情“梁枫”
“嗯?”
“我想要你。”
快速的在他额头上吻了吻“还有一点就完成了,明天急着要。”
“梁枫!”
原佑一步踏进灯光里来,他今年已经十六岁了,不完全是甘甜清爽的果汁,微微的带了些酒香。薄唇异常的红,不是平常的颜色。
他逼视着我,好像胡混的人是我一样。
“你爱我么?”
抓住我胳膊的手撰得死紧,指甲都抠到我肉里去了,我叹了口气,把无框树脂眼镜取下来,还没说话,原佑脸色苍白,目光激烈的质问“如果你爱我,你知不知道同性恋这条路多难走!你知不知道我很难面对父母!知不知道日后我会人人喊打无处容身!!!”
“全世界都知道我是同性恋了。”
原佑突然猛的推了我一把,我不曾防备,后腰磕在电话台的尖角上,骤然疼出了一身汗。他涨红了脸,吼道“我不是你!我没有你有钱,没有你有地位!没有你漂亮!没有你会讨女人喜欢!!”
如果他不是原佑,我会剁了他。
咬了咬牙,按捺下激烈的怒气和疼痛,尽量放缓声音“原佑,你醉了。”
他明亮得灼人的眼睛突然迷茫起来,细白的脸颊不正常的红着,我伸出手轻轻的抚了抚他的额头,满是冷汗。
他就倦倦的合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在橙黄色的灯光里毛茸茸的暖融融的。依靠着我贴在他额头上的手,摇摇晃晃的站着。
我把他抱到床上去,起身。
原佑的手拉着我的衣襟,紧紧的闭着的眼睛顺着眼角落下一滴眼泪。
这种爱情都是矛盾的,我特立独行惯了,可是原佑却不是,他刚刚16岁,在我和未来之间选择艰难,如果是我,也许比他更加暴躁。
靠着阳台,吹着海风,抽好久不抽的烟。
猎户座在天幕上东升西落。
海风吹了一夜,却吹不能彻底凉心中最温和的地方,终是反反复复的死灰复燃。
二十八岁的梁枫已经学会了等待么。
晨晖从海那的尽头穿透云层,曾几何时,我也这般年轻过。
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踏着地板的棉质拖鞋,我知道它蛋黄一样的颜色上绣着小小的紫色花朵,我知道它价值二十九块八,来自珲春路的屈臣氏。
原佑暖暖的身子贴上了我的背,暖气和凉气互相转换,腰上的那块淤青有点疼。
他柔软的头发磨蹭着我的脖颈,带着柠檬味道的清香。
撒娇一样的嘟囔“你好凉,枫哥,我头痛,嗯~~”
指间的香烟明灭,积了烟灰,原佑用力大了些,将我向前一拱,那颤颤巍巍的烟灰便砸碎在白色的地砖上,随着些微的海风分散开来。
他少年柔韧的身子带着我熟悉的气息,从背后亲昵的磨蹭到胸前,偏头靠在我的胸口,呼吸一起一伏。早晨微凉的海风拨着他绵软浓密的发丝,代替我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