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后再也不能用这只手拿剑了吧。
艾云扬用袖子帮他擦着脸上的灰烬和血迹。
“小季，你不该来的。”
季子轩呆呆地看着他。
“接下来你就不要再插手了，全都交给我对付好了。”
这个人又在说什么傻话啊。
“好好在这里待着。”
“艾云扬，你……你想要做什么啊？”季子轩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哑，有些哽咽，很难听。
他无法从那人怀里挣脱出来。
“魔辰对你做过什么，我会从他身上加倍讨回来的。”艾云扬捧着季子轩的脸，亲昵地亲了他额头一下，“我只为了你一个人而已。”
顺势点了季子轩的穴。
“不要啊！艾云扬！会死的！！不要！！！”
艾云扬无视季子轩的喊叫声，将他安置在了石头后面。
站起身来冲他摆了摆手，脸上还挂着一抹孩子气的笑容。
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都死了要强。
——至少你还会活着。
季子轩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了自己的视野，最终还是没能挽留住。
艾云扬选了个好地方，完全遮蔽住了他的视线。
他可以听见打斗的声音，闻见血的腥味，却惟独看不见那个人的身影。
艾云扬，不要死啊……我还有很多话没有告诉你。
艾云扬，其实我一点都不讨厌你。
艾云扬，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你了。
艾云扬，我想和你在一起啊。
季子轩闭上了眼睛，耳畔传来呼呼的风声，满脑子里都是那个人的面容。
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寂静了下来。
有沙砾砸落到季子轩的脸上。
听到哗哗啦啦的声音，石头伴随着土块一起掉落。
“艾云扬？艾云扬……艾云扬！”
季子轩连叫了好几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空旷的山顶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恐惧像水草一样逐渐蔓延着，紧紧缠绕住了季子轩的心绪。
便再也顾不上许多了，凝聚所有气力冲开了自己的穴道，于是四肢百骸都像针扎般的疼。
季子轩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平静的山顶就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地上的血迹不知道是谁的，一路延伸到悬崖边上。
那里残留着一片白色的衣角，和他脖颈上的是同样的料子。
季子轩抓住那一片衣角，脑海中全然一片空白。
“艾云扬……艾云扬……不要死啊……”
季子轩望了一眼悬崖下面，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狂奔下山。
从一开始，那个人是不是就决定这样做了呢？要和魔辰同归于尽？
从悬崖上摔落，生还几率会有多少呢？
艾云扬，你不会死的是吧？
你约好了要和我一起去江南的啊。
你从来，都不会说话不算话的……
季子轩在山崖下面看到了魔辰的尸体。
胸口处插着他那把断剑，眼睛被刺瞎了，一双手也是血肉模糊，整个人都倒在血泊当中。
艾云扬就趴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一动不动。
季子轩跑到他身边，脚一下子软了。
那是一张惨白的，毫无生气的脸。
——小季，要是我帮你杀了魔辰，你会不会爱上我？？
——小季，我喜欢你。是真心的。不单单只因为你的容貌。
——美人儿，不如你就从了我吧？嗯？
——小季，我想你了。
——小季，就算我再怎么没皮没脸，我也是有心的啊……你以为我就不会难过吗？
——没你好看。
——我只为了你一个人而已。
——小季你看，这就叫做结发夫妻。
……
不知道为什么那人说的每句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的好，他的坏，他的笑容，他的悲伤……
季子轩抱着艾云扬，眼泪终是一颗颗的掉落了下来。
第三十三章
野心那么大有什么用呢？到最后还不是落得个众叛亲离，粉身碎骨的下场。
咦？下雨了？
——被人抱在怀里的感觉真不错啊。
艾云扬眯起眼睛，贪恋的这么想着。
然后伸出手拂上季子轩的脸颊。
“傻瓜，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
季子轩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不说话，只是更加的抱紧了他。
太激动了。所以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原本在脑子里打转的话语竟然一句都想不起来了。
“艾云扬……”
“嗯，我在呢。”
那个人伸出手环抱住了他。感受到他的体温，颤抖的一颗心终于安稳了下来。
平心而论，山底下的风光还是不错的，溪水环绕，鸟语花香。
艾云扬问季子轩，“为什么要冲开穴道跑下来，你的武功……”
“下来给你收尸！！”想了想还是觉得气不过，便毫不留情地朝他吼，“你就让我看着你白白的去送死么！你以为你这样我可以坐视不管么！你觉得你这样死了很伟大很光荣是吧？！不要你的寨子了吗？！不要你身边的人了吗？！要是你死了我怎么办！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啊！艾云扬！！！”
武功废了又怎样？没有了这个人，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诶？这是在生气吗？
“说这种话会让人误会的哦。”艾云扬勾起唇角，手指插入他的发间，慢慢地捋顺了他的发。
“反正魔辰已经死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来这里时给大哥他们发了一枚信号，应该会很快过来的吧。”季子轩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拉过了那人的手臂，皱眉道：“你受伤了。”
手臂一道道的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缠绕划破的一样，还在向外渗着血迹。
“魔辰那个老变态想拖我一起下去，我抓住了悬崖上的藤蔓，把他踹了下去，正想爬上去，那玩意儿就断了。啐！真倒霉！”
艾云扬扯着一条淡绿的藤蔓晃了晃，忽然感觉手臂的伤口阵阵灼热起来，并且迅速蔓延向身体各处。
好……奇怪的感觉……
这藤蔓，不会是有毒的吧？老天爷在跟他开玩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