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中,七夜小心翼翼地为宇河脱去了衣物。
宇河有些脸红,因为手臂烫伤了,所以七夜说要帮他沐浴,而自己竟没有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啊。两个大男人,推三阻四的才显得自己不对劲吧。
宇河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七夜身上薄薄的浴衣,不知为何竟想到了他和仲村在客厅里上演的那一幕……
该死的!
宇河感觉到了自己的脸红,幸而是背对着七夜……怎么会这样?!自己是个正常的男人不是吗……
宇河想到了静舒,这让他的心情平静了些,该想想怎样才能早日出去才是。
七夜放好了热水,扶着宇河进了浴缸,虽然宇河没有看着他,可视线还是不知该往哪儿放。身体还是非常地不适,浴室里的蒸气让他有些晕眩,但为了照顾好宇河,他必须得挺过这几分钟。
小心地把宇河涂了药膏的手臂放到水溅不到的位置,七夜用毛巾轻轻地擦洗着宇河光滑的背部。
这个肩膀……很可靠的样子……
七夜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觉……
好想……
就这样靠上去……
永远不用起来……
……
“喂……”宇河感觉七夜的手在颤抖。
“你该不会碰到男人就这样吧……”宇河不知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然而身后那人仍是没有回应,宇河正想回头看去,却感觉有什么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七夜?!”
五、
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早上。身下熟悉的触感……是自己久违的床。
好久没睡得这样充足了。
想下床去找杯水来喝,却感觉到被子似乎被人压住了一边。
“!”七夜捂住了嘴,差点叫了出声,宇河……竟然趴在床边睡着了。
他该不会是在这里睡了一夜吧?
七夜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那么说……自己竟真的躺在宇河的背上睡着了。后来呢?
后来……宇河应该是忍着手臂上的剧痛把自己扶到了床上,然后……
他是不是吻了……
七夜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可确实……在朦胧中,似乎看到了一个身影向自己靠近,然后……
嘴唇上有了温暖的触感……
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七夜自嘲地笑了笑,怎么可能?一定是让热水熏昏了头,才会有这样的妄想。
张宇河……他一定很讨厌自己。
七夜看着宇河搁在被子上的手,痴了,多好看的手指……
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摸摸看那白皙的修长,却看到那令人遐想的关节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你醒了?”七夜有些小小的失望,他要是晚点儿醒来该有多好……
“……”宇河抬头便看到了七夜的脸,愣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向房门走去。
“宇河……”不知为何,突然好希望能跟宇河说说话。
“……我们……好象没有熟到这个程度吧?”声音里是冷冰冰的。
“……是的……张先生……”很委屈吧……是谁教你妄想的?!
听着七夜突然低落下来的声音,宇河只能低着头逃进浴室里,今早……有些害怕看到那双眼睛……
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事吧……宇河打开水龙头,把冰凉的液体覆上了自己的脸……
昨天……把他抱上床之后,为什么会吻了他?!
宇河懊恼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还记得……他颤抖的睫毛……细腻的肌肤……还有那诱人的唇瓣……
为什么到现在还在回想着昨晚的一切?
宇河把脸放进了双手中……
静舒……
我是怎么了……
接下来的日子,屋子里变得更安静了,不止是安静,还有些……尴尬。
七夜尽可能在宇河睡着的时候才进到房间里,宇河到厨房或是洗手间的时候也尽量不惊动七夜。偶尔的四目相接,两人也都是迅速地移开了视线,一天到晚几乎都没有人说过一句话……
七夜只觉得宇河是在讨厌他,而宇河的心里,却已是乱至极点……
有些事情,明明已经警告过自己,不能再去想起。可每当夜幕降临,佯装睡着后,看见七夜轻轻地走进房间,坐到书桌前,自己竟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那个黑色的背影,渐渐的……已经进入心中,难以抹去……
时间蒸发了一些什么,也产生了一些什么……只是人们都不曾想过,每一天,心中那小小的变化,在后来的日子回忆起时,竟是如此地耐人寻味……
宇河原以为会有那么一天,日本人不再看重他了,会把他放回家中,安心过他的日子;又或者哪天决定不再留着他这个隐患,一枪解决掉他……
忽然竟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至少……不用再忍受这样的煎熬……以前的那些信念,那些不管怎样,都得留着这条性命回家跟静舒和孩子见面的信念,为什么……竟逐渐地淡了下去?
自己原来是个这样不坚定的人么?
还是说……有什么东西已经被改变了……
马上就要结束了吧……这样无日无夜的日子……
跟他在一起的日子……
然而世事岂能尽如人所料……
从那一封信开始,平淡而安宁的日子已经结束了。
那一天,有人从门缝底下塞进了一封信,宇河从房间半开着的门看出去……七夜的脸色,竟是在刹那间变得如同纸一般地惨白……
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
宇河很想这样问他。
而七夜就站在那,眼神是呆滞的,宇河不知为何自己能看得出来,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一刻的七夜,真的就像是那玻璃橱窗中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