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记得,那一个人对我说,你有什么好,他为什么会喜欢你?
是的,我也看不出来我有什么好。
于是我冰冷了心思,不想再去爱谁。我要把这一条根,斩掉。
对于齐辰来说,谁都无足轻重,所以,我的到来、我的离去,其实都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我这样一再地触景伤情,其实是最没有必要的事情。
所以,我把那一颗柔软的心,刻意又无意地,扔掉在,某一个我不知道地名的地方。
第一章
我在拥挤的下班高峰时段,悠闲无比地骑车上路,挤在许许多多行色匆匆的人里,好奇而有趣地观看,他们的表情;
我在下雨的天气,穿上雨衣,骑上自行车,只是因为想听雨的寂寞和自己简单的歌声;
我在夕阳落下而街灯还没亮起的时候,穿行在一条布满橱窗。
我看着兴高采烈地随着父母回家的小孩,看他们天真纯粹的笑脸,看那手中崭新空白的图画本,想起自己,曾经总是期待着,被谁引领,画出未知的期许;
我在桥的末端,看到街旁巨大的楼层顶端,电焊工作的人,被闪烁的电光剪出的侧影。想起,起风黄昏的校园,谁曾经站在楼层的边缘,让最后一抹天光作出单独的剪影;
看着纠缠在一起的电线,在解开以后仍旧优美地维持着那样依恋的姿态,心中不齿。但当被分开的线被另外的东西缠住,才觉得,原来的纠缠比较合理;
在快要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把坏掉的自行车推到街旁下岗自谋职业人的修车摊旁,跟他聊天,听他说话,说他的子女,说他的家庭。而我在最后,笑眯眯地把刚买的盐锔鸡翅给他,付钱离开,义无返顾。
用篆书抄下我喜欢的文章,拿给同事看,待看得脑袋一塌糊涂,我笑着说,这就是昨天才看过的东西。看那怪异又匪夷所思地看待我的眼光,愉悦非常。
不喜欢锋芒毕露地与别人不同,反而喜欢那种默默的、却充满了各处的不同,只需要稍稍注意,就会知道什么是大相径庭;
会在清晨起来的时候,看着对面楼喵喵叫无家可归的小猫感到怜悯,也会对街上装傻充愣骗钱的人视而不见;
在周日的时候买上许多东西去孤儿院看小孩子们单纯的笑容和脸庞,在回程的路上对在空旷路上鸣喇叭疾驰而过的昂贵私家车嗤之以鼻;
在无数个肆意度过的清晨黄昏后,有一个人在暮色里径直走过来,对我说:阿澄,不要再怀想和扮演你姐姐,你只是你。
我爱的是你。
他说。
他说“爱”,多么遥远而陌生的词语。
我忽然感到眼前变得黑暗,世界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场景,有什么东西撕裂一样离我而去,我觉得寒冷。
有一双不温暖却似乎熟悉的手抓住我,不让我离开。
我不是想离开,我只是想要走过去。
“不,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为什么要来决定我的方向前程?
“不,你不能离开。”
没有人能够左右我的路,我不是谁的谁,我要离开,现在。
指尖传来尖锐无比的痛,我极吃力地睁开了眼——
我看到那一张脸,极陌生,也极熟悉,我漠然地转开了脸。
这一刻,我知道
命运之轮开始旋转,一切将要重来。
第二章
这辈子的两个事故,一个是姐姐的离开;另一个,就是遇见齐辰。
如果我能知道将要到来的是这样的岁月,我一定耗费千辛万苦也不愿意遇见他。这个缠绕至今的梦魇。
是的,梦魇。
认识齐辰的日子算起来很早,远在我能够分辨痛楚以前。开头大多都相似至极,年少无知的我,被阳光下散发光芒的另一个人吸引,然后靠近、迷失自己,然后宁愿此生唯死相离。看,多么老套的故事,起初、发展、经过,但是结尾——
“都是你,全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我才会变成这个样子!!”还记得说这个话时候的齐辰,那种疯狂又悔恨的神态,那种近似怨毒的目光,看着我,恨的。
我觉得一瞬间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曾经两个人觉得只要有彼此的理解就足够了所以一同做的许多事情,现在他回过头来,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害他变成了同性恋,变成他母亲眼中的变态,变成一个被社会所唾弃的异类人群,变成一个冒失冲动、行使不顾后果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所以才来找我这个罪魁祸首兴师问罪吗。
是这样吗。我曾经还以为,这是我们在一起的证明。我甚至还天真的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理解他、支持他,并在一步步协助他完成他的梦想。而现实冷漠地证明,我才是最异想天开的笨蛋,这所有的一切,现在的结果,要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我一个人。
不是不愤恨不气恼,但正是在一次次与他火拼般的争吵中,我忽然看清眼前这个人,原来是这样懦弱。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造成的这样残酷破败的后果,他全都不敢正视不敢承认,反而回过头来,找到我,要我一个人来承担所谓的责任。他不是玩偶不是机器人,他自己要做的事岂是我能左右?而这个懦弱胆怯丝毫不愿意去承担责任的人,我居然爱了他这么多年。
这才是最恐怖最可笑的事情,这个每天每夜在我身边的人,原来是一颗定时炸弹。而更为可笑的是,这个炸弹的时间定得实在太差,完全没有规律可循。以致于,我这忽然一下,被炸得体无完肤。
已经难以记起当时的自己是怎样的神态表情,语气动作,只记得我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我说:好,既然你这样认为,那么我来承担就好。我们这样的关系,也该到头了。从今开始你再也不用为身边有我这样的变态而感到抬不起头来、愧对你母亲,你是最大的孝子,不是吗?
大概是我那种冷漠挑衅的语气激怒了他,他冲上来的那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自己一定会被他给勒死。因为他从来不允许任何人这样提到他母亲,那个在他心目中高尚圣洁得变态的女人。幸好,那也真的是个变态的女人。
但他只是狠狠揪住我衣领,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口气冷冷地说:“你这变态,我后悔这些年居然和你在一起。你最好早点去你姐姐那儿,你们姐弟俩真是绝配。”
我只记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然后不顾一切地与这个在学校里已经得到黑带的家伙扭打起来。说我变态没有关系,说我是祸害也没有关系,但如果谁要侮辱我姐姐,我宁死也不会放过他!
结果很自然的是我躺在地上伤痕累累,但我看到齐辰嘴角蔓出鲜血、瘀青了一片的眼角,忽然觉得愉悦得很,一切都值了。要知道,他很早就是黑带在身,从来没有被别人打得如此狼狈。我不顾胸口的闷痛,大声笑了出来,他看了看我,微微偏了偏头,恨恨的骂了句“神经病”,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