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敞开的欲望,他们之间似乎只剩下曾有过的美好回忆。
但他无法就此舍下她,婉英失去了所有的家人,但自己何尝不是?
李婉英现在只能依赖他,所以在困厄当中,韩仰玉也不能比她先丧气、比她先倒下来。
“婉英,我往上找找,说不定上游的水比较清,你坐在这里等我一下,好不好?”
“我……好……”好不容易停住抽泣,李婉英点点头,任由韩仰玉将自己放置在一片树荫之下。
“你在这里等,别乱走动,我马上回来。”
韩仰玉沿着溪往上游走去,途中几度别下腰尝尝溪水的味道。
正如婉英所说,水是腥的。
这个国家正到处染着血,所以连水都染上了腥膻之气。
这个润八月,天气湿热得吓人,走没几步就是一脸一头的汗,汗水从眉毛上滴下来,流进眼睛里,让眼睛又痒又涩。
热气蒸得地面散出雾气,让前面的路看起来模糊迷离,如一片似幻似真的海市蜃楼。
溪的对岸则全然相反,是一片零零落落的森林,看来清幽安静。
仰玉图着对岸清凉,想借对岸树木遮阳。小溪不广也不深,所以他踏着水过去,走到一半时,突然听到一声马鸣与达达的啼声。
一匹高大俊挺的马在森林当中穿梭,本来只是模糊的身影,声音越发清晰,然后一人一马从树林当中窜了出来。
“啊!”仰玉情不自禁喊了出来。
他不相信自己看到的,那马上的男子竟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马匹就停在河岸旁,马匹低头喝水,而马上的人儿往他的方向望来。
“从……从信!从信!”
那人也是一脸不敢相信,心一急、跌跌撞撞从马上翻下来,涉水奔到仰玉身前。
“少爷……你是少爷?你真的是少爷!?”
“从信,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本来想去睢阳找你,可是中途接到通知,李家强盗洗劫……”
“少爷,我从洛阳找到这里,刚刚听庙里面的人说有一对姓韩的夫妇是从洛阳来的,三天前搬到镇外,所以我朝这个方向找……
”
“那里很可怕对不对?看你成这样……没东西吃吗?”
“少爷,幸好你没事!我听到李家的人都死了的时候,真不想活了……你是怎么躲过这一劫的?强盗没杀你?你现在要上哪去?
”
两人互搭着肩,抢着说话,谁都没有在听对方说什么,只是一古脑儿的把自己的感情倾泄到对方身上。
突然间,想讲的都讲完了,两人各自用爱怜溢的眼光凝视对方。
“过来!”仰玉伸出手拥抱从信,他强势的态度让从信想起小时候,但这些年来,骆从信的身长已经高出韩仰玉半个头,再也无
法跟幼时一样窝在少爷胸前,只能堪堪靠在肩上。
“少爷,我……我好想你。”
糟糕,都一个大男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撒娇!
他想忍住眼泪,可是一点办法都没,忍不住的泪水洒在韩仰玉肩上。
一滴滴,尽是欢喜的泪水。
“少爷,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韩仰玉没说话,他用力地抱住骆从信,紧紧的,即使骆从信疼痛他也不管。
他再也不想放手,放从信离开一次就够他后悔终身。
凝视着从信含着泪光的眼,韩仰玉忽然动情,毫不犹豫地倾身吻住他。
这是怎么一回事?
骆从信在接触的那一瞬间吓得心神俱失,但下一刻已然沉沦。
站在淙淙流水当中,没有人移动脚步,交缠的舌牵引、翻腾在两人的唇齿之间,送出的叹息充满着甜蜜幸福。
深入再深入,任凭太阳炙热的光线,也无法让他们暂停、分开。
也许是吻得太久,韩仰玉脚一软,往后倒下,连累了从信也跟着扑倒。
韩仰玉坐在溪水当中,骆从信扑在他两腿间,正好又对上他的唇。
跪坐着,两人又吻了片刻,骆从信突然惊慌地退后,抖动身子,手脚用力拍动,弄得水花四溅,一摊水溅在韩仰玉脸上。
“啊!你干嘛啊?”韩仰玉抹抹自己脸上的水花,吃惊地问。
“有鱼……”骆从信手忙脚乱地从自己的衣襟当中拉出一条长约半个胳膊的鱼,那条鱼在从信手上挣扎着,急于挣脱那双大手。
“啥啥……我们下一餐有着落了!你千万别放手!”韩仰玉哈哈大笑,挣扎着跳起身。
骆从信一听少爷吩咐,连忙死命地抓住那条鱼。
“好乖!”
这口气恍若回到从前,从信听到少爷的夸奖,英气的脸上露出灿然笑容。
第七章
叫他去装点水,没想到回来时,除了水之外,还多了一个讨厌的祸害。
听到两人一边生火烤鱼,有说有笑,李婉英便一肚子火。
骆从信不是去边关从军了吗?怎么冤家路窄,刚巧在这碰上?
满肚子的疑问与不情愿让李婉英食不知味,鱼肉在嘴边嚼了嚼,觉得难吃,当场吐了出来。
“仰玉,这鱼好难吃。”李婉英不满地抱怨,根本不管自己没出半分力。
“会吗?我觉得颇好吃。”韩仰玉好脾气地看着她,“既然不喜欢,就别吃了,你歇一歇,太阳已经下山,现在凉了一些,你应
该睡得着。”
有骆从信在,她怎么睡得着!
身旁有这个差点把韩仰玉抢走的人。李婉英根本无法入睡,怕重演当初的恶梦。
她永远忘不了韩仰玉看着她的眼,一字一句地说:“说实在的,我不在乎。”
当时,他唇边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好像甩掉了一个大累赘。
这一切都是骆从信害的!都是他,仰玉才会走,才会说那些狠心的话,才会让她孤伶伶地收拾行李,最后还让盗贼伤了她的眼睛
。
越想越恨,偏偏耳朵关不住,尽是他们说笑的话语。
“让我瞧瞧,这是箭伤?真不小心,怎么让人伤着了?”韩仰玉低低地问,然后是一阵更低的笑声。
“少爷,你别这样。”骆从信大笑起来。
这样是哪样?
他们到底在干嘛?
眼睛瞧不见,事事又不如意,让李婉英恼得欲哭无泪。
谁知道哭了、闹了,还会不会有人来哄她?
自从骆从信出现后,仰玉就离她越来越远了。李婉英咬着唇,恨透了这只不知从哪跑回来想要偷走她未婚夫的贼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