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裴谦才闷闷的道:“好了。”
从被子里将手中的夜壶拿出来,脸侧到一边不去看庚三。
所幸庚三并没有多说什么,一派自然的拿走了夜壶,对裴谦道:“你再睡一会吧。”
裴谦躺在被子里,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又听到门被关上了,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庚三出门倒了夜壶,一边胡秀震惊的看着他,待庚三要回房间,胡秀赶紧跑来,勾搭上庚三的肩膀将他拉到一边,满是震惊的道:“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老大吗?你,你,你刚才竟然去倒夜壶!大当家竟然在帮别人倒夜壶!”
庚三使了巧劲,将胡秀推开,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道:“以后别这样靠近我,若是宁远看到会误会。”
胡秀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庚三又微微带着点笑意,瞥了胡秀一眼,道:“倒夜壶怎么了,你这种没有家室的人是不会懂得。”
胡秀:“……老大,你这样说可不太好。”
庚三:“?”疑惑的看向胡秀,胡秀悲愤的看着他道:“你不能自己有了家室,就不管兄弟们了,小心我们搞破坏!”
庚三沉了脸,沉声的道:“我看你敢。”
胡秀只能气鼓鼓的看着庚三,完全不敢多说什么。庚三手里还拎着夜壶,挺着腰背略带闲适的站在那,旁边有走过的大河奇怪的看着这边,走了过来对庚三和胡秀道:“老大,二当家,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说完,有些小心的指了指庚三手中的夜壶。
庚三脸一黑,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想到裴谦羞涩到缩进被子里的样子,满心甜蜜幸福的想,你们这群人懂什么。
第70章
齐王府中, 裴烨一晚上没睡,一直在想着裴谦的话,他不是杜青青的孩子。
裴烨脸色憔悴, 满眼通红, 有一次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裴谦的小院,站在门口看着静静地有些凄凉的院子, 一时不敢进去,又害怕裴谦会突然出来看到自己在这里。
裴烨心中一片挣扎茫然, 裴谦怎么会不是母妃的孩子呢, 他明明是自己的亲弟弟, 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父王又只有母妃一人,裴谦怎么会不是母妃的孩子, 不是自己的亲弟弟。
裴烨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裴烨记得小时候裴谦是很乖巧的,他和自己一起住在主院,裴烨每天下学堂之后裴烨最先去看的就是裴谦了。
裴谦软糯雪白, 乌黑的眼睛充满信任的看着自己,裴烨就想,世界上谁也不能比得上裴谦。
可是, 裴谦是什么时候从主院搬出来,搬到这个偏僻的角落呢,裴烨不记得了,似乎是因为裴谦犯了错, 被父王惩罚,裴谦也是倔强,搬到这里就不愿意在搬出来。
裴烨眼中满是痛苦,裴谦搬到这里,究竟受了多少委屈,自己竟然从来没有关心过,满心里只是裴谦不在理自己了。
裴烨心里从来没有这样挫败过,仿佛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平安快乐的长大,而裴谦独自一个人在这小院里多么难过,心中痛的就要呼吸不上来。
裴烨再次看了看小院,里面一如既往的安静,只有两三个下人,想到自己住的院子上下数不清的人,裴烨恨不得打自己一顿,他一直认为裴谦院子人少是因为不喜欢人多,却没想过,他为什么不喜欢其他人进来,明明小时候那么期待自己去看他。
想到裴谦说有人对他不好,裴烨心中突然不敢再去想,不敢再猜,他握紧拳头,转身从小院离开。
已经是深秋季节,有风吹来,树叶便哗哗的不断落下,从裴谦院子离开的这条路上,地上铺满了厚厚的枯叶,不知道积攒了多长时间,府里其他地方地上很少有树叶,而这里明显是没有人打扫。
从这条道上出来左转,裴烨看到不远处有下人拿着钉耙扫帚在清理落叶,不由得忽然心中升起一阵怒火,大声道:“你们两个,过来!”
不远处的两个小厮弯着腰满心开心的跑过来,这府里人人都知道大公子是人最好的,说不得看他们事情做得好,就会打赏。
两人齐齐跪下来对着裴烨行了礼,道:“公子有什么吩咐吗?”
裴烨冷着脸看着他们两个,指着裴谦小院外面的一条小道道:“那边为什么不打扫?”
大概是裴烨语气实在太过冷森,那两个小厮不由得抖了一下,低头道:“那边是向来都不打扫的,这已经是规矩了。”
裴烨突然大声道:“这是哪里的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以往的时候,黄鹂鹦鹉和伯劳都在,有空的时候就会将外面这里打扫了,所以其他人就默认了不打扫这里。
现在被裴烨这样问,两人都吓了一跳,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裴烨气的将他们一人踹了一脚,两人被他踹的坐在地上,裴烨沉声道:“去将那边先打扫了。”
他的脸色实在太过恐怖,那两个下人瑟瑟发抖的连忙道:“小人这就去,这就去。”
裴烨一直看着他们去那边收拾,这才抬了脚步去往主院,大夫为杜青青诊治过后开了药,已经走了,这会院子里的下人进进出出的,不断地在忙碌。
这样越发显得裴谦的小院清冷孤寂。
裴烨问了下人齐王在哪,下人指了方向,裴烨就大步走过去了。
裴清也是一夜未睡,在书房里和几个人说话,看到裴烨进来,又对着那几人说了两句,便让他们退下了。
看到裴烨一个人过来,身后并没有其他人,便沉了脸,道:“宁远呢,他难道还不知错吗?”
裴烨双目通红,满脸憔悴,仿佛是在强撑着才没有倒下去,他之前看到裴谦将杜青青推倒,心中震惊生气,完全没有多想,可是后来想到,裴谦即使x_ing格冷漠,又怎么会是动不动就动手的人。
即使母妃不是他的亲生母亲,这么多年两人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这次怎么就会动手?
裴烨不得不想到裴谦说的那个母亲会派人杀害自己的孩子,母妃怎么可能这样做,裴烨不能相信,不敢相信,他内心深处带着祈求看着裴清,道:“父王,你告诉我,宁远是我的亲生弟弟对不对,他是母妃生的,并不是别的人生的,对不对?”
裴清脸色一变,盯着裴烨,道:“你是听谁说的?”
裴烨一直紧紧地看着裴清,看到他这样的神色,心中一沉,突然升起一阵慌乱无助,裴谦说的都是真的,裴烨快要站立不住,走到一边的椅子旁疲倦的坐下来,两眼无神的望着虚空。喃喃道:“他不是母妃的孩子,那么,他是你的孩子吗?宁远的母亲是谁?”
裴清看着他,忽然走到门口左右看了看,没有人便将门关紧了,之后又将所有的窗子都关上。
裴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做这一切,裴清走过来站到他面前,居高临下表情严肃的看着他:“以后这种话不要乱说,裴谦不是你的弟弟还能是什么人,不论怎么样,他都是齐王府的孩子,不管是谁告诉你的这件事,以后不要在乱说,把这件事忘掉,剩下的你自己处理。”
说到这里,裴清忽然想到裴谦,他忽然心中有种直觉,裴谦也是知道的。
裴清又道:“宁远呢?”
裴烨抬头看着裴清,他是自己印象中威严清俊的样子,可是他说的话,却让裴烨觉得这样陌生,处理,怎么处理,杀掉所有知情的人吗?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斜斜的照影进来,仿佛时间都静止在这一刻,空气中有细小的尘埃飘散在空中,裴清的面容隐没在y-in影之中,裴烨眯了眼,一时竟有些看不清楚。
这不是自己印象中的父亲,裴烨忽然觉得自己以往的记忆都变得模糊,他恍惚的看着裴清,没有再说一句话,起身出了门。
裴清皱眉看着裴烨的背影,去书房外面找来了小厮,让去裴谦的院子里将裴谦叫过来。
过了没一会儿那小厮过来道:“大公子不让我们进去二公子的院子。”
裴清沉了脸,只觉得这府里一个两个都开始不听话了,他亲自过去看裴谦在干什么。
来到裴谦的小院,还没有进去,就看到裴烨从里面走出来,紧锁着眉头,一副神色略带慌张的样子。
裴清叫住裴烨,道:“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裴烨看到他,这才道:“宁远不见了,我去他的房间里找他,他不在房间里,他屋里的下人也都不见了。”
裴烨想到昨天晚上裴谦失望痛苦的眼睛,心中不断又痛又恨,恨自己昨天晚上为什么要说那样伤人的话,裴谦的x_ing子那样固执刚烈,很可能是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裴烨又道:“不行,我要派人去找他,他不在府里,外面又那样不安全,太令人担心了。”
说完,不等裴清有所反应,他自己就匆匆去找人了。
裴谦被黄鹂和庚三困在床上躺了三天不能下床,已经快要发霉了,他从早上开始就冷着脸,不去搭理黄鹂和庚三。
裴谦卸掉脸上的易容后,黄鹂见他一次就在背后偷偷哭一次,裴谦没办法安慰她,只能乖乖听她的,好好在床上躺着修养,可是这都三天了,在不让他下床,裴谦会疯掉的。
黄鹂端来药粥给裴谦喝,裴谦冷着脸不理她,决定即使她要哭也决不妥协。黄鹂没办法,只好求助庚三。
庚三忙完事情过来,亲自去喂裴谦喝粥,道:“你要是不乖乖吃饭的话,就更加不能让你出去了,乖,先吃完饭,咱们今天就出发离开这里。”
裴谦冷着脸,皱着眉道:“这是最后一顿药粥,以后我再也不吃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