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谦看了一眼,放下书,示意鹦鹉给自己抹上去。
鹦鹉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公子就是愿意嘴硬,明明是喜欢大公子来关心他的,却总是冷言冷语,去伤别人的心。
抹了药,如此过了三天,才听说左轻彦他们回到燕京了。
可是裴谦躺在床上,就是随便动一下翻个身也是很痛苦的,很是难过不能亲自去看到左轻彦进京。
打了胜仗回京,沿街百姓们的欢呼,那种场面,一定很激动人心。
裴谦想象着左轻彦骑在马上,一定是英姿飒爽,会迷倒京城的一片小姐公子的。
可惜自己不能亲自过去迎接左轻彦,只能让伯劳将那把九连环交给左轻彦的府上。
这样一直耐心的等了五六天,左轻彦并没有来齐王府,裴谦终于是等不下去了。
想要出门去找左轻彦。
伯劳和鹦鹉黄鹂三个团团围住裴谦。要以死相逼,不让他出门。
裴谦虚张声势,生气道:“你们是想造反吗?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改天你们自己当家做主吧,不用来伺候我了。”
伯劳三人忙跪着说不敢,但是依然不放人。
黄鹂道:“就是您现在砍了奴婢,奴婢也不能让您不关心爱护自己的身体,这样出去。”
伯劳劝说:“左公子打了胜仗回来,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忙,才不会来找小公子您的,再者,奴才猜想,左将军府现在势大,也是想要和齐王府避嫌,要不然一回来就来拜访齐王府,定会让当今圣上不高兴。所以公子您还是不要去找左公子的好。先养好身体才是第一。”
裴谦冷声道:“放肆,什么时候需要你说这些话,我看我这里是真的容不下你了,还是做点好事,放了你去参加科考吧。”
裴谦自然是知道伯劳所说的避嫌,只是理x_ing上是一回事,感x_ing上又是另一回事了。
然而裴谦是最讨厌有人自作聪明,往往聪明的人,都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所以他这里需要的只是本本分分做事的人。
伯劳脸色一白,意识到自己犯了裴谦的忌讳,立刻跪着不断磕头,连声道:“小公子,我错了。”
并不为自己辩解,这样只会更加让裴谦厌恶。
“去外门待着。”
裴谦到底是生病,再者心里明白伯劳所说的忌讳,所以只能继续待在屋子里修养。
这几天天晴了,太阳暖暖的洒在身上,格外的舒服。
裴谦便起床来到院子里活动。
院子里种了几株梅树,此刻正相继绽放。艳红的颜色,张扬又自信。
裴谦在院子里来回慢慢地走动,缓慢的伸展着身体。毕竟在床上躺了十来天,都快要成僵尸了,他只觉得动一动骨头都在咔咔作响。
门外伯劳进来低声道:“公子,左公子来府里了,现在在大公子处。”
第5章
裴谦裹着厚厚的披风,一路快步走过吟心亭,穿过拱门,来到裴烨的院子。
一进门,便有丫鬟行礼,之后又匆匆忙忙去做事,还有各种小厮嬷嬷在,并不像裴谦院子那么冷清,只有三五个人。
看到裴谦进来,立刻便有人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裴烨从里面出来,脸上带着激动,走到裴谦身边连声让他快点进去,不要冷着。
裴烨后面跟着出来一位身穿藏青色紧袖武士服的人,裴谦见了,立刻扬声喊了一声,“左大哥。”
眼睛里都带着欢喜。
左轻彦微微笑了,让他先进屋子里在说话。
裴谦进去坐在□□言下首,目不转睛眼含钦佩的看着左轻彦。
半年多没有见,左轻彦变黑了些,脸上也有了青色胡茬的印迹。一双剑眉英气非凡,身上是上过沙场,见过血的气质。更加的沉稳。
左轻彦道:“看什么呢?这么呆,难道我的脸上有东西吗?”
裴谦摇摇头,说:“这么久没有见你,现在看,都已经不像你了。但是,这样才更好看,像个男人。”
他这样幼稚的话,惹得左轻彦好笑。
左轻彦转头对裴烨开玩笑,说:“都已经被摧残成这样了,哪里比得上阿谦好看。”
裴谦最是讨厌有人用他的容貌来开玩笑,但是因为说话人是左轻彦,便忍了下来。
换了话题,问起左轻彦在战场上的事情。
左轻彦挑了几个有意思的例子来讲,听得裴谦睁大了眼睛,道:“我即使在书上看了好多兵法,也不能像左大哥你这样灵机应变。你太厉害了。”
裴烨在一边,看着裴谦生动的表情,心里不愿承认,也只有在左轻彦面前,他才会这般生动乖巧。
即使自己再愤怒生气也无济于事。
左轻彦注意到裴烨一直没有说话,便道:“你再这样夸我,阿烨就要笑我了。”
裴谦顿了顿,觉得自己表现的太浮夸,便抿着唇装乖巧,微微带着笑意不说话。
只是眼睛黑亮,望着左轻彦。心中的欢喜要溢出来。
后来又说到裴谦生病的事情,左轻彦也是听说裴谦一直在病床上,便关心道:“你应该哪天去庙里拜拜菩萨,怎么这一整个过年就一直生病。”
裴谦无奈道:“麻烦要找上我,我也没有办法呀,但是左大哥你一回来我就好了,看来我应该多拜拜你才是。”
左轻彦:“我可受不起。”
许是心情影响病情,自从左轻彦回来,裴谦心情一直不错,非常愉悦,连身上的伤痛都好了许多。不再疼了。
就连对着裴烨,也可以和颜悦色,漠然相对而不去呛声。
燕京城的西郊,有一座山,名叫锦屏山。山上有一座寺庙,名叫香积寺
这座庙远近闻名,每天香火不断。
裴谦一路沿着山路爬上去,出了一身汗,苍白的脸上浮上红晕。
来香积寺,是不允许乘坐轿子或者其他便利途径上山。要不然就是不尊重菩萨。
一路上,也有香客或者官府家的夫人小姐来拜佛还愿。大家相互搀扶,气喘吁吁的向上爬。
三月份,正是万物复苏,树木发芽的时节,每年的三月十日,裴谦都会来香积寺给地藏王菩萨上香。
裴谦并不迷信,一向是认为自己想要的东西,要自己去取才能得到。从不寄望别人的施舍。
来香积寺,只是为自己不知在哪里的母亲上一炷香罢了。
裴谦并不是齐王妃杜青青的孩子。
裴谦小时候一直羡慕杜青青对裴烨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喜爱,但是对他就比较淡漠。
从小没有抱过他,有时候看着杜青青柔声对着裴烨说话,他便非常嫉妒羡慕。总以为是自己身体不好,总是生病的原因,杜青青才不喜欢他。
可是,在裴谦七岁的时候,便听到有丫鬟说他不是齐王妃生的孩子,是齐王在外面的私生子。
裴谦自然是不信的,怎么会呢,齐王裴清和王妃那么恩爱,没有一个妾室或者侧妃,又怎么会多出来一个私生子呢?
裴谦让人将那个丫鬟的舌头当众割下来,并且淡然的对众人说:“以后谁要是在闲言碎语,被我听到,就不仅仅是这样了。”
即使他才七岁,因为生病,脸色苍白而显得更加瘦小,神色也是淡淡的,像是在说今天是个晴天,但是却没有人敢说他只是随便说说。
裴谦的恶名就这样在齐王府传出来。
仅仅只有七岁,就面不改色当场割下丫鬟的耳朵,该是何等的凶残。
之后裴谦再也没有听到过类似的传言,往往有窃窃私语,但是在远远的看到他之后,便缄口不言。
裴谦一如既往,每日去杜青青那里请安,跟在裴烨身后,听他讲故事,可是,这件事是埋在了他心底的。
后来,裴谦八岁的时候,跟着裴烨出门,那是他第一次出齐王府,外面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令他惊奇,向往。像是进入了庄公的梦里。那么的不可思议。
跟在裴烨后面,裴谦眼花缭乱,周围的人也是那么的不一样,他看的目不转睛,可是等回过神来,却发现不见了裴烨和左轻彦。
裴谦心里害怕,面上却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要慌乱。
此刻外面的那些人,都已经变得面目可憎,让人害怕,就像是妖怪里面的花妖,白天的时候满园相竟绽放,到了晚上,便变成了精怪,专门来骗人吃/精血。
裴谦想到话本里的故事,越发觉得害怕,加快了脚步,想要躲开这些人群,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处没有人的巷子。
裴谦不认识路,走了这么久,也没能找到裴烨他们。走到这里,已经疲惫不堪只想坐下来休息。
此时天已经快要黑了,夕阳的余韵落下,将人的影子拉长。裴谦低头便发现有一个细长的影子在身后,以为是裴烨来找他,转身却发现是一个长得又高又瘦的男人。
裴烨皱了眉头,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嘿嘿”笑了两声,面容带着下流,“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知道你是谁就可以了。”
裴谦敏感的感受到他的不善,心里害怕,面上兀自冷着脸,“你知道我是谁?”
那人许是见这里只有裴谦一人,并且裴谦柔柔弱弱的,比女孩子还有柔弱不堪,便放下了戒心,认为他已经是自己的掌中之物,逃不了了。
“齐王府的小公子,听闻是长得比天仙还要美,此时一见,虽说是病弱了一点,但是也有病弱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