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个被吵醒的女孩,外袍随意穿着,墨发披散,有些翘起滑稽的弧度,她松松地拢了一下头发,懒懒散散地站着:“哪位客人要见我?”
她声音带着些沙哑,还残存着睡意。
那个男人像个情窦初开的毛躁小伙,满脸不好意思地举手,“是我。”
女孩看着他,漂亮的眼眸漆黑,“你还有事吗?没有我想回去接着睡了。”
“没事,没事……”
昙花一现的一个人,掀起今晚的高潮。
但没有任何人说些下流污秽不堪入耳的话,只是赞扬,痴迷,惊异于这样的美丽。
……
扬州的人已经醒了。他眼神清明地问:“你相不相信爱情?”
他没等她回答,像是惊异于这句话的好笑,“你写那样多的故事,你当然是相信爱情的。”
“我相信爱情。”
“为什么?”
女孩看着他,眼神幽深地像一口井,“你都有人爱,我为什么不相信爱情”
“谁爱我?”
“一个痛苦的人。”
男人漫不经心地笑了,“我想到一个很好的故事,你的故事。”
“你想玩什么游戏?”
“我想亲眼见证它,就在我眼前上演。”
他起身,女孩看着他戴上面具走远。
轻声地叹了一口气:“痛苦的女人会死去,你会懂得痛苦。”
黎越人此时在姑苏,和第五望舒。
苗疆一事过后,他一直想着有什么是他可以帮忙的,想来想去也只有从陆罹身上的香入手。这种香的气味独特,顺藤摸瓜说不定会得到什么线索。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这香是在姑苏的一家香料馆里找到的,这种香昂贵异常,据说是前朝的供香。很少有人用,但是一直有一位客人不定期地在这里买。
本着做生意的诚信,店主表示不会泄露顾客的消息。
虽然有些不齿,但是……
黎越人决定在这里蹲守,他们在店旁租了个院子,日夜派人盯着,快一个月了,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黎越人现在没有内力在身,体力大不如前,但还是一直坚持着,生怕错过了消息。伍望舒看的心疼,但是黎越人自己坚持的事,说什么都不会改变。
他都有些瘦了,轮廓却越来越坚毅。眉眼间云淡风轻。他们正在店对面的茶楼上,时刻注意着动静。
“陆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黎越人微怔,轻轻摩挲着手上的茶杯,斟酌着用词说:“是一个轻易可以看穿人心的人……可怕又可怜的人。”
轻易看清人心的人,“确实可怕又可怜。”
“除此之外,一无所知,这个人像是背后灵一样看得见所有的事,我们却看不见他。”
伍望舒忽然有一种难言的恶寒,黎越人叹了口气,“若不是有些渊源……来了。”
是个穿着烟绿色曳地裙的清秀女孩,耳饰是石榴红的弯月,很是显眼。
她刚进去,店主就喜笑颜开,把架子上的那盒香拿下来递给她。
两人对视一眼,吩咐底下的人跟着。
他们找到些许线索的时候,身处广陵的容华忽然接到消息,问剑山庄被蛊人袭击了!被猫玩坏的线团终于找到了头。
说起问剑山庄,第一个想起的必然是问剑老人,这位在江湖上德高望重的老人在剑术上有着极高的造诣,他晚年至留意剑道上的天才,得到他的题字是剑道后辈中最大的荣耀。
笼罩在这样巨大的光辉之下问剑剑山庄的庄主本因是身处y-in影之中的,但他却不,他不愧为庄主,天下若有一人在试剑老人之下,那必然是他。
陆粼。
蛊人袭击了问剑山庄,山庄的主人姓陆。
任何人都可以从中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
在他们准备启程的时候,黎越人传来消息,说是姑苏有一个地方很可疑,有陆离身上香料的味道。
虽然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是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任何一个线索都不能放过。
问题来了,现在黎越人没有内力,伍望舒不知道靠不靠得住,喻怀瑾听到时眯眼笑了,意味不明。
“那就让闻人领几个人去探路,不要打Cao惊蛇,我们去问剑山庄,你收到信了,不去不行,我和问剑老人有过交情,去的话也不会太突兀。”
容华点点头。
喻怀瑾又说,“陆罹想必在暗处看好戏看的正开心呢!看着我们一步一步走进他设计好的剧情。”
他把握瑜剑抽出来,剑身清凌,剑锋是遮掩不住的锋芒,一如他的眼睛,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常带的笑意和光芒被幽寒盖了下去,整个人凛然孤傲。
“那就让他看个够。”
作者有话要说:
欧气
第18章 第18章
问剑山庄,不仅用剑,而且铸剑。他们铸的都是剑客们用的剑,用最珍贵的材料,最优秀的匠人。
这是家族的山庄,从古至今,都是陆家人,一代传一代,传承着剑谱,坚守着地位。世世代代从未衰败。
恢弘大气的千层阶梯,自山下蜿蜒至山顶,山顶上有一座巍峨的山庄,便是试剑山庄了。
来的多是收到消息的人,长清门,上元门,澹雅门,菩提寺,还有各个门派,都是些名门正派。喻怀瑾和容华并肩而行,容华那张脸就已经够引人注目了,遑论他的身份,如此一来,身边的喻怀瑾就显得有些兴味了。
没有见过的无名之辈,长相惊艳,让人想起那晚出现在容华旁边的女人。七重殿殿主这是……换口味了。
显然有人自以为是,盖棺定论,一时之间那些魍魉眼神游蛇一般在身上流连而过,自以为不着痕迹,间或低声笑着,手口并用着,或虚指着,或明示着,种种都是分明的。
喻怀瑾不以为意,他长得好看,这是公认的事实。但他心情不太美妙, 他一路上心情都不太美妙。他一直以来都是自傲的,那种藏在骨血里的自傲,是自然而然的,现在,他被一个人无声地挑衅了。
他有些暴躁,越是看起来好说话的人,暴躁起来越恐怖,容华看着他生冷的脸,看着周围有些蠢蠢欲动的人,心里感谢他们的出现。
这样就省的喻怀瑾心气难平拿他出气了。
众人攀爬到山顶,须得检查信件,信件便是邀请函,众人纷纷找出来拿在手上,只有几人未动,喻怀瑾便是其中之一。
黄巾门,一个刚刚起步的小门派,背靠着上元门这颗大树好乘凉,门派虽小,资源却不可小觑。
出来一个人,长的很有福相,三角眼被挤成了绿豆,仰着脸骄傲地露出三层下巴,豆眼里神色看不清楚,声音却是很尖锐。
“这位公子,这里可不是你有脸就你能来的地方,要是不规不矩地进去,殿主护不了你,到时候哭的时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啊。”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等当事人的反应。当事人没有反应,那胖子觉得脸上挂不住,撑着场子,语气不如刚才悠然得意,却粗拙万分。
“我说你一个出来卖的就不要装傻了,趁着还有命在赶紧走,殿主虽然神通广大,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护住人的。”
这次是把容华一道损了,喻怀瑾终于抬头看他,他远不如那位表情丰富,语气更是漫不经心:"我以为是谁家母猪在产崽,原来是只绿豆龟在色眯眯地看着我。"人群中发出哄笑,外圈的人听见了,都想进来看看热闹。
那人脸色涨成猪肝色,声音又尖又细:"果然是低贱之人,说话都如此没有教养。"
"看来少侠很懂教养,妻子肯定是知书达理之人。哦……看你这个样子,还没有娶妻吧?"
又是一阵哄笑。那人脸色愤愤,作势拔剑,"逆子放肆!"一个清瘦的男人走出来,面容尖细,眼睛狠辣地看着他:"少侠嘴上功夫十分了得,但是江湖上,看的可是手上功夫。"
喻怀瑾看着这两人,好奇地问:"你们是亲生父子?"
男人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断然呵道:"我乃黄巾门门主,敢问阁下!"
喻怀瑾拍拍袖子,云淡风轻:"喻怀瑾。"
此言一出,那清瘦男人像是被扼住了脖子的j-i,声音在喉头里翻涌,他看向那柄剑,喻怀瑾哼笑一声:“什么时候,我的身份还需要我的剑证明了?”
他两指并拢,轻描淡写地往空中一划,有的人脸色已经变了。
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下来,他下意识一摸,手指猩红。心里一阵剧烈的颤动,他哑着嗓子,嘶声叫着:“爹……”
胖儿子的额头开了一道口,养在这幅身体里的血液淅淅沥沥地冒了出来。那清瘦男人憋红了一张脸,“孽子不懂事,阁下见谅。”
实在没有可以追究的地方,孽子挑事在先,还踢到铁板,眼下受的教训不轻不重,让人无可指摘。
但是那胖子不服气了,尖声叫道:“喻怀瑾又怎么了?你是喻怀瑾就可以进去了吗?”
门口立着的侍人不动声色地向前,被同伴按住示意他往后看,看到来人之后侍人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位来了,他就不必得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