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你春春姐还有这本事?”皇上笑着瞟了春春公主一眼,复问:“晟儿,你说说,谁唱的最好?”
“当然是,太子哥哥。”小皇子毫不犹豫。
嗯,回答正确。皇上龙心大悦,接着问:“其次又数谁最好呢?”
“呃,”小皇子挠了挠头,说:“赵磊哥哥。”
皇上!打住!咱别往下问了行不?!宁子歌万箭穿心……
“既然有了宫商之妙,怎可少了诗词之赋——众卿就以月为题,赋诗助兴吧。”皇上雅兴高涨。座下群臣纷纷响应,咏月邀月,月满东宫。
“春儿,太子和晟儿已经献了贺礼,该你了。”
吟诗作对?!还是命题作文?!我唐诗三百首背得不好这题目超纲了哇!!!
春春公主猛然被点了将,一慌张,脑子里空空如也。
气氛一时微妙起来。
“明月有情应识我,年年相见在他乡。”有人张口吟哦。
众人听得是由春春公主坐席上传来的吟诵,便当是春春公主的应题,纷纷叫好。
“哦,春儿的武师,竟也有如此文采,句中寸寸相思,殊是感人——你叫什么名字?”
“微臣不才,司少卿。”司少卿并不敢报出丹霞派陆渐行的名头,用后世的名字反而更为稳妥。
春春公主长出一口气,心说多亏这司少卿还有些古文功底,虽然这诗句听起来有些耳熟,而且仿佛隐藏着什么歧义,但总算是渡了一关……她感激地抬头张望,正好瞧见司少卿和明瑜二人目光纠缠。
明月有情应识我,年年相见在他乡?
我去!一不小心又被秀了一脸!
“春儿,今夜你为母后准备的贺礼,匠心别具,朕赏心悦目之余,也知道你有话要讲。”散了筵席的皇上坐在御书房内,轻轻抿了口热茶,勉力压下醺然酒意:“说来听听。”
“父皇,孩儿不想这么早嫁人!”春春公主抓住良机:“父皇以仁德治国,百善孝为先;入孝出悌是为人子之孝,忠君恤国是为臣子之孝;孩儿愿尽两全之美,以祈国体稳固,国运昌隆。望父皇成全。”
“你一女孩子家家,难得有如此抱负与孝心;看来此前出宫巡游一趟,受益匪浅;你身边的人,朕亦有耳闻目睹,文才武略,出世非凡,确是出人意表——也罢,你的密折,朕准了;等你拔除楚侯的y-in谋,再给你指门好亲事,如何?”
春春公主料想不到皇帝老儿答应得如此爽快,嘴里嚷着“父皇孩儿爱您么么哒”,飞扑上前揽住一通乱啃。
皇上何曾品味过如此亲密无隙的孺慕之情,诧异之下却也受用无比,暗暗道出了一句后世广为流传的至理名言:朕也是醉了……随即宣了司少卿等四人、韩锦昆来到御书房。
“你说,他们四人的番号叫甚?”皇上醉眼朦胧地问。
“他们四人啊,”春春公主眼珠一转:“特务J!”
“特务哉?……特务也,这不是废话吗?”
“依臣之见,不如叫‘锦衣卫’……”韩锦昆适时地c-h-a嘴。
“嗯,锦衣卫,好,朕准了。”
司少卿等人大眼瞪小眼——“锦衣卫”原来是这么来的啊?! 真是□□裸的假公济私哇!
第30章 我陪你
一艘商船从京城漕运码头入水,满帆起航,星夜兼程,不过两日,已抵达江北地界。这日稍事停留,又再出发。
“这就舍不得了吗?”商船的甲板上,一身商人打扮的韩锦昆端起酒杯,递到唇边顿了顿,忍不住点破身边那个魂不守舍的人。
“哪有!”司少卿抬头猛灌杯中酒,喉中的火辣一直坠到心口,麻木了满腔的空虚:“我只是担心,他会不会听我的劝,能不能在接下来的风波中独善其身。”
“还是的呀……”韩锦昆摇摇头:“舍不舍得,都得放他离开,为的就是放长线钓大鱼;我的人已经跟着他了,九霄堂是否与参与谋逆,很快便知分晓。他若能听你的劝,置身事外,春春公主和太子必能在皇上面前保他一命;如若不然……”韩锦昆捏了捏怀中的兵符,转了话头:“就看他的造化了。”
“你的人?跟得上他么?”司少卿转动着指尖的杯盏,斟酌着问。
“我派出的‘影子’,武力或许不是最高,但是追踪隐匿之术,天下无人出其右——‘影子’出手,没有追踪不到的线索,探查不到的情报。”韩锦昆满脸自负。
“影子?”司少卿听着这个熟悉的名字,笑了:“韩将军天纵其才,果然是吃这碗饭的料。”
司少卿站起身来,漫步走向船头;那里,春春公主、宁子歌和赵磊三人聚在一起,不知在做什么。近身一看,不由叫出声来:
“嗬!步虚凌都会斗地主了!磊哥已经完全占领阵地了吗?”
“嗯——偶尔吧。”赵磊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羊皮片——那是宁子歌制作的扑克牌,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直升飞机你还记得怎么开吗?”
“只剩肥j-i?什么鬼?——王炸!”
赵磊的回答让司少卿哭笑不得,他求助地看向春春公主,希望黑科技少女能解释这个问题。
“我一遇到你就说过,你神识清楚,是因为进入高维碎块时,你离我较近,宁子歌也一样;而赵磊在驾驶舱内,多了一层金属障碍,我的念力不能完全影响到他。再加上他前世的神识载体本来就有两个,所以呢,我猜想,赵磊的神识还蛰伏在某个载体之中,没有完全释放出来。”
“磊哥答应我,要把步虚凌变成一个人。”宁子歌举着一手的羊皮扑克牌,在一旁补充。
“步虚凌变成一个人的时候,赵磊的神识也就完整了;那个时候,他就记得直升飞机怎么驾驶,我们也就能平安回去——大约我们每个人都负有在这一世的使命,只有完成使命,才能顺利回到未来;今生与来世,需要互相成就吧。”
听了春春公主的话,各人若有所思。
“我们的船下一次靠岸会到哪里?”专注于扑克牌的赵磊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下一次靠岸,我想下船看看。”
近乡情怯。
虽然宁子歌不确定,身边的这位笠帽蓑衣的少年,存有几分过往的思忆,但他雨中默然缓行的身影,却透出一股子浓浓的萧索意味,浇透了宁子歌的心。
“话说这步庄主突发癔症,在洛氏六合剑下输的极为难看,目前闭门谢客,青云双杰的招牌,算是砸了。”
“江湖中人,身败名裂也属常情,关键是这聚豪会所掌握的灵猿洞府,不知会被哪家豪杰夺了去。”
“眼看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啊……”
码头附近的小酒馆里,不期然地传出这样一些对话;而两位从码头上缓缓行来的少年,正不期然地经过。
高个的少年在酒馆外顿了顿身形,突然拔足疾走,却被同伴扯住:
“磊哥!你一个人,不可以!”宁子歌早已洞悉一切般。
“……”赵磊不言语,墨一般的眸色在水汽氤氲中聚了又聚。
“你还不能完全控制自己,会有危险!先通知少卿哥他们!”
“……”赵磊依旧不言声,只微微地摇摇头。
“我陪你。”宁子歌突然放弃了劝阻,牢牢握住赵磊的手。
飞驰的马车上,宁子歌放出一枚烟火令。
“已经通知少卿哥了,还有我的镖队;他们会驰援我们。你先睡一觉,晚上好继续赶路。”
赵磊苍白着脸色出神,闻言乖乖埋首于自己膝上,闭上眼睛。
宁子歌心疼地靠近,把整个人揽入怀中——如果一定要经历什么惨痛才能成长、成熟,他情愿步虚凌依旧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孩。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你放不下二公子的身份,放不下你的家人;你明知他们对你薄恩寡义,利用大于爱护,仍不忍抛弃他们……你不会是一个人,我会陪着你;你所背负的压力和道义,我会与你一起承担。”
午夜时分,一辆精疲力竭的马车驶入驿站;不多时,一匹快马从驿站出发,冲入茫茫夜色。
“嗯?”宁子歌迷迷瞪瞪地醒过来,发现马车换成了单骑。
“找不到马车了,委屈一下,天亮就能到青云庄了。”赵磊拍了拍宁子歌的脸颊:“我在,放心睡。”
宁子歌贴在赵磊的怀里,看到他眼中的琥珀色光芒,心中大定,展颜一笑,说:“我们大石头在,当然放心。”
赵磊紧了紧身前的人,轻声说:
“子歌,其实,只要你在,我的神识才会安定。”
晨光中的泰州城,一派宁静。城西头那座气派凝重的大宅子,却掩不住飞檐高墙内的剑拔弩张。
“按聚豪会的规矩,青云庄输了,便得交出灵猿洞府的宝杖。”说话的是灵猿洞府四大护法之一熊之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