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庭院中的司少卿,刚刚遣走了熊之杰等人,歪着脑袋玩味地看着屋顶上的“父子line”。
“少卿哥,真心话环节轮到你了!明瑜要和你手牵手,说出真心话!”宁子歌举着明瑜的手,站在屋顶上大声说。
明瑜面色微变,从宁子歌手里抽回了手。
司少卿伸出一根手指,无奈地指着前上方:“一天不管,上房揭瓦……”
“你来啊,你上来管我啊!我打赌,你上不来……”宁子歌得意洋洋,回首还不忘叮嘱明瑜:“真心话哦,千万不要太官方……”
司少卿心道:小瞧我不是,好歹我也是一派掌门,最近修炼得勤,上个房还能难倒我?!搓搓手心,助跑两步,提气一纵——诶,这不就上来嘛,就是有点重心不稳啊啊啊啊我不要摔下去哇……
一股稳健的力量托住了他的后心,再把他整个拢入到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呵……明瑜。”看都没看,他贪心地抱住那个从屋脊掠到檐口拯救他的人,在那个人无所不在的守护中安放他的粗枝大叶、心有余悸。
“哎哟,今晚的月亮可真亮;我可不要比月亮还亮……”宁子歌自言自语着,纵身跳下屋顶:“我找磊哥去,记得真心话啊,老严同志!”
“喂!我上来了,你别走哇!”司少卿在明瑜的怀抱里对着宁子歌的背影张牙舞爪。
明瑜一言不发,扛起司少卿走到屋脊处才放下,自己一掀衣袍,大马金刀地坐下。
“有话要跟我说?”司少卿挨近,眼睛眨啊眨。
明瑜对着那张凑近的脸怯生生摇摇头,悄悄把手袖进怀里。
——不是吧?!没有真心话,连手都要藏起来?!一股邪火在司少卿心头腾起,他伸手去扯明瑜的袖子:“手呢?手给我!”
明瑜藏的更深了,身子窝起来。司少卿却不依不饶,一只手伸进明瑜的衣襟,在他怀里捉来捉去。
明瑜抵挡不住,一下子红了脸。他用另一只手摁住胸口那只作乱的手,说:“好了好了,怕了你了——给你。”
怀中的手伸出来,在司少卿眼前展开——是一把松子。
“记得你爱吃这口,上回,上回没让你吃上……,”明瑜口干舌燥,吞吐不清:“我想磕好了再给你……”
司少卿怔了怔,撅着嘴捏起一粒松子,含进贝齿间,眸子亮得直晃人。
“你,不会嫌我的口水吧?……”
堂屋里坐着的韩锦昆,忽然听得屋顶上一阵细碎、急促的“哗啦”声。
“什么人?!有暗器!”他长身而起,往门外冲。
赵磊眼疾手快将他拦下。
“安啦安啦,正在上映天台爱情动作片,闲杂人等,谢绝围观!”
第43章 三坛会师
九月初九。满城尽带黄金甲。
而比秋意更盛的是一句江湖传言——
得赤炎令者,得天下。
天下豪杰如过江之鲫,在这个秋尽江南Cao未凋的时节,聚于江南赤焰大会,以武夺标;标者,九霄堂赤炎令。
“少卿哥,这是‘火弩’三号,目前为止,只有这个型号成功了——你知道,这个世界的材料工艺不过关,我只能做到这一步。”宁子歌递给司少卿一把狭长的金属管状器物:“刻了膛线,有效s_h_è 程只有30米,但有效s_h_è 程内,这个世界无人能挡,九品高手也不行。”
“足够了——子歌你真了不起!”司少卿眯缝着眼睛,摩挲着来自未来世界的武器。
“可是,这种填装式的火器,在九品强者面前,你其实只有一次机会。”宁子歌无不担忧。
“一次机会就够。”司少卿神色坚定:“谢谢你,子歌!”
“跟你们说过,不要随心所欲地改变这个世界!”春春公主的声音在身后严肃地响起。
“谁没改变这个世界!”在这个问题上,司少卿一点就炸,他指着远处的邵姐姐说:“你不也在改变这个世界吗?!”
邵姐姐在众人刀剑般的目光中慌张撕掉脸上敷的面膜,心想春春公主发明的东西好是好,就是看起来惊悚了些,吓坏了我们的美少年不是……
“……你会自食其果的。”春春公主默然半响,扔下一句话。
九霄堂。
“师父,三坛武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卫鸠垂首站立,心虚气短地向朱久焰汇报赤焰大会第一阶段的成果:“赤兔坛胜出者,青云庄步虚凌。”
“步虚凌,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虎瞳’吧。”朱久焰正在桌前捉笔作画,这个消息并未影响他笔下的流畅:“璋牙台上洛缨没有把他灭掉,实乃败笔。此人实力与你相较如何?此前明瑜曾说,他们不相伯仲。”
“徒儿与大师兄……不,徒儿与明瑜,向来、向来有所差距;”卫鸠的脑袋垂得更低了些:“而且,而且此次开坛,步虚凌的功力似乎又进益不少……”
“此人不足为惧。”朱久焰胸有成竹,放下手中的大白云,换了一杆小狼毫:“为师送你三个字。”
卫鸠凑近一看,宣纸上一团氤氲的泼墨边缘出现了三个峻峭的字体:“九头蛇。”
见师父留有后手,卫鸠心中稍定,继续说道:“赤乌坛胜出者,乃丹霞新任掌门陆渐行。”
“陆渐行?”朱久焰的笔顿了顿,在宣纸上滴下一点浓墨:“他竟然未死?!还胜出了赤乌坛?我让你安排在赤乌坛的高手都是废物吗,连一个五品小孩都收拾不了?”
“不,我们安排的人都叫聚豪会的高手打败了,而聚豪会的高手,都败在了陆渐行手下……”
“哼哼,好一个拱手相送!”朱久焰顿在空中的笔,终于落在了纸上:“他是铁了心的要来和我叫板啊,我怎能不成全……只是,他居然可以左右聚豪会,左右江北武林,单凭这一点,已胜出为师许多——天纵其才,可惜啊可惜。”
“师父只是觉得陆渐行智谋深远,并未将他视为比武的大碍吗?可是,他两次赢了洛缨,还削断了洛缨的两个指头……徒儿,徒儿觉着陆渐行不容小觑。”
朱久焰从画纸上抬起眼睛,瞪了一眼畏畏缩缩的二徒弟,心中恨道:难堪大用的废材!我朱久焰空有一身绝世武功,一腔欺世才华,却没有一个像样的徒弟……若能收了陆渐行,留住明瑜,我身边左右手便是十全十美的文武双全……可恨这两人,竟一致拂逆我意!由不得我心狠手辣,总要除之而后快。
“赤魂坛胜出者又是谁?”朱久焰未理睬卫鸠的担忧,继续问。
“赤魂坛的胜出者更为冷门,是匿迹江湖已久的冷月宗新任宗主……”
“啪”的一声,朱久焰的傲慢终于破功,小狼毫狠狠掷于纸上,污了完成大半的画作。
“明瑜!又是一个命大的人!竟然,竟然背叛师门,加入旁宗与我作对!”朱久焰声色俱厉,全然忘了自己才是那个泼人污水、痛下杀手的始作俑者。
“徒儿一开始也起疑,冷月宗一直在师父的暗中掌控之下,何时冒出一个新宗主,莫非是大师兄那个逆贼与师娘联手……”
卫鸠不经大脑的话触到朱久焰的痛处,朱久焰食指微运,一股劲力隔空卷起砚台上的墨汁,聚成一粒墨珠飞向卫鸠的门面。
但听一声液体爆裂的微响,卫鸠眼前一黑,膝软跪倒:
“师父息怒!那冷月宗主蒙面出战,身形虽与大师兄相仿,但功法截然不同,境界也高出许多,绝对不是大师兄,呃不,绝对不是明瑜!”
“他报的什么名头?”
“严顾。”
“时至今日,敢顶着冷月宗的名头与我作对,还能胜出三坛武试的,任他报甚么名头,全天下也总不过明瑜一人。他受我释雷掌,身不死功不散,气焰反倒更嚣张,连师父都敢忤逆……有趣啊有趣,和陆渐行一样呢!这个陆渐行影响了这么多人,连我曾经的爱徒都脱胎换骨——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朱久焰边感叹边走上前拉起墨汁涂面的卫鸠:“为师的计划里,原本是明瑜、洛缨和你,三人胜各自出三坛武试,赤炎令便万无一失不会旁落他人。谁曾想,洛缨被陆渐行废了,明瑜叛出师门……就剩你一根独苗。现下的三坛胜出者,步虚凌和陆渐行,为师均不放在心上,唯有这个改名换姓的冷月宗宗主……哼哼,为师心目中的赤炎令继承者,本来就是明瑜啊……罢了,为师是不会让你输的。”
朱久焰说着,捏出一粒火红的药丸,递到卫鸠眼前。卫鸠本来一脸颓败,深陷在对那个已被逐出师门,却又被师尊念念不忘的同门师兄的嫉恨中;看到这枚药丸,顿时两眼放光,大喜过望:“谢师傅!徒儿定不负师傅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