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空一个人坐在床里边有些晕晕乎乎,这真是夜半惊魂了,先一个是装鬼,再来一个是真鬼……话说回来阎王到底算不算鬼啊……
唐空想著想著不由得就笑了,拉过薄被给严香道盖上,自己把衣衫盖在身上也睡了过去。
这夜又静又长,又有月君相伴,算是安好。
早上风白踢开唐空房门一声“小唐”没喊出口就被“哇”一声替代了,手抖著指著床上快缠一块的两个人,“什,什麽东西啊你?!”
唐空已经训练有素地起身穿衣,听了风白的话迷迷瞪瞪的回答:“他不是什麽东西……”
话音未落就被严香道一脚踢过来消了音。
严香道坐起来靠在床柱上,半睁著眼明显没睡醒,“你哪位?”
风白被他的语气和态度气得半死,“本道长是小唐的主人。”
严香道眼睁圆了,回头瞪唐空,“说你窝囊你还真窝囊了?!当人家小弟?!”
唐空穿好衣服下了床,对风白道:“道长,我收拾一下就来。”
风白“哼”了一声就出去了。唐空看了床上仿佛没骨头一样四仰八叉的严香道,叹口气,“他就是那个我要帮著渡劫的神仙。”
严香道打著哈欠往身上套衣服,“就那样还神仙呢。”
唐空想说你这样不也是阎王麽,转念一想好不容易才再见到他,话到嘴边就又咽了回去。“小香,你什麽时候回地府?”
严香道一下子坐直了,“我刚来你就赶我走?!”
唐空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严香道这下才缓和了神色,“本君是下阳间来视察民情的,会多留几天。”
如果唐空脑袋够灵活就该知道一个阎王下阳间视察个鬼民情啊?给阴间做宣传?可惜他就是个榆木脑袋,别人说什麽他听什麽──严香道觉得这样挺好,要让他知道自己是为他才跑来阳间的,那家夥肯定又是一副呆到死的样子。
唐空点点头,“那我下山去打水,你要去哪里视察民情?”
严香道真想敲掉唐空的脑壳。翻了个白眼,“我先休息几天。等下我跟你一起去打水。”
唐空等磨磨蹭蹭的严香道收拾完走出房门,风白在院子里已经对著风青剑拔弩张了,风青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看著像只炸了毛的猫一样的风白。
见唐空出来,风白跑过来拉他,“快走快走,我看见他就反胃。”
这话当玩笑话说不算什麽,但被风白满脸嫌恶再加上很重的语气,就是真的过分了。唐空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风青,恰好看到了风青脸上一瞬的悲哀。
是悲哀,虽然只有一瞬,但唐空看的清楚。在那张精致冰冷的脸上,何时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唐空忽然也有些悲哀,好像被传染了一般。
风白拉著唐空一直往院子外面走,唐空回过神来扭头道:“小香!”
严香道有些疑惑的看著风青,应了唐空一声跟了上去。
留风青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白衣似雪,笔直端庄,定定的盯著某处,脸上是一贯的冰冷如霜。
风白见严香道跟过来有些不高兴,质问唐空:“带他干嘛?”
唐空想小香的身份应该不能暴露,决定避重就轻:“他是我的一位朋友,来看看我。”中间的惊悚部分直接略过。
严香道恨恨的瞪了唐空一眼,“一位朋友”,说的真轻松。
唐空见严香道脸上挂了两个字“不满”,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道:“小香,咱现在要靠人家吃饭啊……”
严香道一想,自己出来的时候压根忘了钱物这回事,用法术变多了又有违条律会被惩处,翻了个白眼朝风白拱了拱手:“在下严香道,道长多关照。”
风白心里爽了,这小子看样子也要靠本道长过活啊,那之前还敢这麽嚣张。摆摆手,“我不跟小孩子计较。”
一句话捅到了小阎王严香道的心窝上。这张十四五岁的娃娃脸简直就是严香道的痛,地府里没人敢说,勾来的魂魄那个敢讲?结果被这小子给说了口。严香道牙根紧咬,又想起了当年那窝囊事,脸色发青。
唐空看严香道脸色不好,紧张的扶住他,“小香,没事吧?”
严香道揉揉眉心,对著唐空,声音不大不小,“道长脸如皓月般光滑澄净,脑袋里也是如此啊。”
风白是朝好的方面想的──严香道赞他思想纯净。
严香道是朝另一个方面想的──这小子脑袋里没沟回。
唐空就听了个字面,觉得这俩不吵架就比皓月还澄净了。
第十九章 两兄弟
到了河边,唐空往水桶里装满水,两只木桶挂上扁担後扛上肩膀,动作一气呵成,娴熟无比,“好了,走吧。”
风白熟门熟路的叼根狗尾巴草,哼著乱七八糟的小调走在唐空前面,偶尔回头来指挥唐空几句,一副大摇大摆的模样。
严香道自然而然就走到了最後面,看著前面的两个人,心里疙疙瘩瘩的,越来越心浮气躁,不自觉脸拉了下来。
唐空半天没听见严香道开口说话,有些担心地回头,就看到了小香那张黑的要命的脸,不由得一抖,“小香?”
严香道白了他一眼,还知道後面有个我啊?还以为你跟白痴呆久了脑袋也空了呢,人如其名。
唐空被弄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他了,正想开口问前面的风白转过头来拉了他袖子一把,“小唐。”
唐空被拉得差点翻了扁担,稳住脚步几乎跟看大爷一般看著风白:“道长,有话好说,别动手动脚。”
风白嘿嘿笑,“你刚问我锄头在哪?”
唐空被呕的半死,我下山的时候问你的,现在想起来了。“是啊。”
风白眼里精光大盛:“拿锄头把人凿死?”
“……”唐空默默的看了他一眼,“道长,你好歹是个出家人……”还是个储备神仙。
严香道搭腔,“唐空,咱走吧,留下来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