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无所谓，令高齐跃难以喘息。
第84章
驶往卧龙山的路上，萧铭沉默不语，只是偏头看向窗外。开了没多少路，大雨没有任何征兆的倾盆而下，雨刷滑动的速度挡不住偌大的雨势，路上的车辆都不自觉的放慢车速。
高齐跃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萧铭，似乎萧铭的心情并未受雨势影响，依旧那般面无表情。为了缓解压抑的气氛，高齐跃开始尴尬地找话题：“你去过卧龙山吗？”
萧铭的眼睛眨了一下，却没出声应答。
高齐跃从不知道自己如此笨口拙舌，面对冷漠疏离的萧铭，他第一次感受到束手无策的乏力感。在外人面前，高齐跃永远高高在上，只有他不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
求而不得是什么滋味，高齐跃连想都没想过。
“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说话吗？”高齐跃说话的声音微微颤抖，听起来有些脆弱。
萧铭顿了一下，终于转过脸来，盯着高齐跃的脸庞看了一会儿，冷冰冰地问道：“你想听我说什么？”
高齐跃张了张嘴，沉默了下来，他一方面想要听到萧铭亲口诉说过去五年的故事，另一方面他又害怕听到真相。白纸黑字的档案已经够让他羞愧难当，如果亲耳听到萧铭证实那些过往，那他该说什么来挽留萧铭呢？
虽然高齐跃讨厌何元青，但他不得不承认，何元青说对了一件事，他很自私。高海舟没有教会他任何事，却教会了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得到。
萧铭恨他也好，厌恶他也好，除非他死了，不然他不可能放手。
四个小时的路程，直至抵达卧龙山，雨势也没有半分减小。高齐跃伸手拿过后车座的备用伞，走下车，替萧铭撑起伞。他的手还未触碰到萧铭，萧铭就像受伤的刺猬一般，竖起浑身的尖刺，低吼道：“别碰我！”
萧铭紧皱秀眉，眼中一片冰冷。高齐跃的手晾在半空，许久他才缓过神，稍稍将伞朝萧铭那边倾斜，任由雨水打s-hi他的肩膀。度假村建在卧龙山的半山腰，需要走大约二十分钟的石阶，等到他们来到目的地时，高齐跃的半边身体差不多都淋s-hi了。
早早在大门口等待的经理见高齐跃都s-hi透了，赶紧将他们先带到事先布置好的房间：“高总，您先洗个澡吧，我等下过来接您和萧先生转一圈。”
卧龙山景色优美，四面绿树成荫，绝对的夏日避暑胜地，这也是为什么高齐跃买下卧龙山的开发权，建立度假村的主要原因。卧龙山度假村项目投资过亿，还未开工就得到广泛关注，不少人想提前从高齐跃手中买到一处房产，可高齐跃却决定在建成之日，以竞标的方式拍卖度假村内房产。
萧铭对度假村并没有多大兴趣，他跟在高齐跃身后，听着经理津津乐道地介绍这一年的成果。忽然，高齐跃停下脚步，有些出神的萧铭没反应过来，便直直地撞上了他的后背。
“没事吧？”高齐跃强忍着触摸萧铭的欲望，小心翼翼与他保持距离。
萧铭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没事。”
高齐跃和萧铭说话的间隙，经理接了个电话，他随口嗯了几声，挂下电话后道：“高总，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你们要先用餐吗？”
“那就走吧。”
卧龙山的夜晚本就寒冷，再加上滂沱大雨，越发让人觉得冷飕飕的。晚餐过后，高齐跃和萧铭直接回了房间，萧铭没有理睬高齐跃，从行李箱内翻出携带的书后，就蜷缩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现在的高齐跃对萧铭来说，还不如一本书来得吸引人。
时间过得很快，当时针指向十一点的时候，萧铭有些困了，他打了个哈欠，来到卧室，这才发现偌大的房间内只有一张床，而高齐跃正躺在这张床上。
萧铭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随后拿走床上的一只枕头和一条毛毯。见此情景，高齐跃腾的一下坐了起来：“你要去哪里？”
“沙发。”萧铭似乎懒得和高齐跃多说一个字。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同床了，萧铭显然没有因为当下的局限，而打算破例和高齐跃睡一张床，对他来说，没有高齐跃的床，睡得更加安心。
高齐跃如同被人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他哑着嗓子说道：“睡沙发不舒服。”
“和你睡，更让我难受。”萧铭从不知道自己也可以这般肆无忌惮伤害高齐跃，看见高齐跃因痛苦而扭曲的神情，他有一种莫名的轻松感。
高齐跃心脏有些抽痛，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抬起头，唇角微微勾起，像是苦笑，又像是自嘲：“我能让你那么难受，是不是因为你还在乎我？”
萧铭脸色陡变，双手不自觉攥紧。
“萧铭，不管你怎么厌恶我，痛恨我，你的后半生里，永远都会有我。”高齐跃掀开被子一角，轻轻拍了拍床，神色平静，“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萧铭全身一抖，飞快地转过身，想不到高齐跃先他一步挡住门。
“让开。”萧铭气得连牙齿都在颤抖。
高齐跃眼神一暗，他忽然拦腰抱起萧铭，将他扛到床上后，摁住他的肩膀，不给对方任何逃离的机会：“今晚你哪儿都别想去。”
“又想用暴力逼我就范？”萧铭面容温和，眼底却y-in沉。
四目相对的刹那，高齐跃忽然清醒过来，他松开摁住萧铭的手，有些无助地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去睡沙发。”
说完，高齐跃逃似的离开了房间，他终究承受不住萧铭那般冰冷的目光。
第85章
沙发的尺寸对高齐跃的身材来说着实有些窄小，他只能曲起双膝，身体侧躺，才勉强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后半夜，萧铭觉得有些口渴，他轻手轻脚打开房门，再三确认高齐跃没有醒着，才放心地走出了卧室。
外面的雨似乎比他们刚到卧龙山的时候下得更大了，萧铭听见树枝吱吱嘎嘎互相摩擦，豆大般的雨滴噼里啪啦砸落在窗户上，看样子这鬼天气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变晴了。
喝完水，萧铭没了睡意，打算回房看没看完的书。经过客厅时，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扫了一眼沙发上佝偻的身躯，只见高齐跃俊脸微红，眉头紧锁，额头布满细汗，双手捂着嘴，看样子难受极了。
难道感冒了？
萧铭犹豫了一下，狠下心回到卧室。他两眼盯着书，满脑子却是高齐跃痛苦的样子，内心更是如同天人交战。
一个声音告诉他，高齐跃的病痛与他无关，另一个声音却告诉他，不能就这样将高齐跃弃之不顾。
萧铭捂着左胸，似乎有什么正要破茧而出。
高齐跃剧烈的咳嗽声牵动了萧铭的心，他还是忍不住打开卧室的门，来到男人身边，微凉的手掌轻柔的覆上温热的额头。
头昏脑涨的高齐跃不由自主抓住萧铭的手，摸上自己滚烫的面颊，冰凉的触感令身体某处的燥热得到了缓解。
高齐跃眯起眼，模糊的视线里似乎看见了萧铭的脸，他嘶哑着嗓音呢喃道：“萧铭，萧铭……是你吗？”
萧铭想要抽回手，却不料被对方抓得更紧，高齐跃像是幡然醒悟一般，自言自语道：“你不是萧铭……萧铭，萧铭他不会理我了……他不会对我那么好了。”
萧铭怔了一下，记忆中的高齐跃永远是高高在上的样子，从未像现在这般狼狈不堪过。
自以为深陷梦境的高齐跃用尽浑身的力气将死死抱住萧铭，脸深深埋在对方的颈窝中，哽咽模糊了声音，“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所有的骄傲在这一刻溃不成军，与日俱增的愧疚终于借着梦境倾泻而出，只是这一切都来得太晚。萧铭给过高齐跃无数次机会，他拼命告诉自己，高齐跃只是被生活麻痹太久了，所以不懂真心可贵。
可是，忍耐都有底线，高齐跃磨光了萧铭所有的尊严，这不是一句‘我错了’可以换回来的。
这世界上，总有些错误是无法被原谅的。一步错，步步错，高齐跃把他们的爱情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
萧铭仰着头，泪流满面，他抬起手，轻轻抚摸高齐跃的头：“太晚了。”
第二天，高齐跃醒来时，头疼欲裂，他使劲甩了甩脑袋，又狠狠摁了几下太阳x_u_e。可能是在发烧的关系，高齐跃感觉浑身无力，在沙发上静坐了一会儿，才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高齐跃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忽然想起昨晚做的梦，梦境里他紧紧抱着萧铭道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狼狈的样子难堪得不行。他摸了摸头，嘴角不自觉勾起苦笑，这场梦真实得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嗓子又疼又痒，这次出来旅行没带药，度假村又四面环山，别说药店了，连户人家都没有。高齐跃换了身暖和的衣服，打算去问问经理有没有感冒药，走了没几步，他感觉到地面晃动了一下。
高齐跃不安地停下脚步，在原地静止了半分钟的样子，发现地面平稳，并没有晃动，便以为自己多心了。吊在嗓子眼的心刚落地，地面再一次晃动，这次晃动和先前不同，剧烈的摇晃让他经不住踉跄了一下。
“高总！”
身后传来经理的尖叫，高齐跃转过身，只见对方跌跌撞撞跑到他面前，惊慌失措地说道：“地、地震……高总，我们得赶紧下山……否则就来不及了！”
才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屋顶的吊灯直直掉在高齐跃和经理面前，经理拽着高齐跃就往外狂奔。跑出没几步，高齐跃想到萧铭还在房间里，他甩开经理的手，不顾劝阻地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