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辫子青年张了张嘴,有些委屈地另取了几张材料埋头阅读。
“是他们?”裴东来不禁讶然,五张画像中的男子,他见过三个!分别是那日驾车载着雪女的胡商、敲门的俊俏青年和路上朝雪女献殷勤的男子!
他越想越觉可疑,放下画像走到邝照身边:“邝照哥,我出去一趟,找找线索。”
“你一个人?要不要带几个帮手?”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那你小心啊!”
等东来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邝照赶紧招过两名狱吏:“你,立刻回大理寺报告寺卿大人,裴东来一个人去查案了!你,去跟着东来,远远缀着就好,不要离得太近拖了后腿!”
“是,大人。”
从墙头轻巧翻入院中,裴东来按住腰后佩刀,无声地走到房门前。门并没有关紧,只是虚掩着,他只一指便缓缓将门板顶开,潜入屋内。
堂屋没有人,他又走了几步,便听到从内室传来一声长长的呻吟。
他极快极轻地走到内室门口,便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发愣。卢九娘近乎癫狂般地扭动着赤裸的身躯,她身下的男人同样一褛不挂,两人野兽般纠缠在一起,忘乎所以地翻滚颠倒,在房间里充满了黏腻的水声,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喘息呻吟声……
“呵……呵呵呵……”雪女放荡地笑了起来,看向门口愣住的少年:“瞧你,这可是人间极乐,你怎么做出这副样子……啊……”
“九娘,他是什么人!”男人见到生人面孔,大吃一惊便要爬起。卢九娘反手一按,便将他牢牢定在地上,只见大片冰霜瞬间从她手掌之下开始蔓延,只一瞬就将男人冻结成冰。
“你……你这是干什么?!”东来大吃一惊,抽出佩刀横在胸前:“之前那五个失踪的人,都被你杀了?”
“不过几个人类,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卢九娘毫不在意地赤着身子走过来:“冰妖一族男子如此之少,我又不想像姑s_h_è 山上那群冰偶一样,无情无欲,只有运气极好的才能等到玄冥帝君一朝临幸,只好用这些男人来凑合凑合了。”
见裴东来满脸警惕地看着她,雪女失笑道:“别怕,我好不容易遇到人间的雪子,爱你都来不及,怎么会伤你?你也不必费力,刀剑对我是没有用的,除了天火,就只有从体内开始燃烧的火焰才能杀死我们……”她笑吟吟地趴上裴东来的肩膀,曼声诱惑道:“我也不会委屈你,你不是喜欢那个红发的男人吗?我便把他抓来送给你,如何?”
“你胡说些什么!”裴东来惊怒交加,心却狂跳起来,连耳边都似乎听到血液的轰鸣,不能再让这个女人胡说八道,他一念至此,抬手便将刀身刺入雪女体内!
“都说了,刀剑是没有用的,你紧张得连刚才的话都忘记了?”雪女吃吃地笑道:“我偷看了好几日,你可是喜欢那男人喜欢得紧……还没得手吧?我把他抓来,你可就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了……嗯?”她侧耳倾听:“嘻嘻……他来了……”
话音刚落,东来便听见师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东来?你没事吧!咦,这是……”他一把将雪女推开,转身急道:“师父,你听我说……”
“有什么好说的?”卢九娘哈哈笑着一把推开东来便要扑向尉迟,就在身体交错的一瞬间,裴东来从袖掏出天火符,用力将其拍在雪女背心!
“你……”卢九娘的身体僵在原地,她低下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胸口。一簇惨金色的火焰闪现在她胸前,而后猛地蹿高,将她完全吞没。
“裴东来……你竟然……裴东来?!”卢九娘惨叫着转过头,雪白的脸庞在火焰中逐渐枯黑:“裴东来……我诅咒你!我诅咒你和我一样死在火里!我诅咒你死在火里!我诅咒你……”
尉迟见东来满面惊惶,赶忙伸手将他揽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东来,别怕,师父在这里。别怕……”
“哈……哈哈……”雪女仿佛看见了世间最荒诞的事情,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放声大笑,慢慢化为一片灰烬。
之后赶来的邝照等人在院中细细搜查,发现一处密道,其间藏着数具冻结的尸体,经查均为近期失踪之人。裴东来在灰烬中发现了一粒冰珠,拾在手中细看时,冰珠却突然沉入掌心,他只觉心尖冰魄骤然寒气大盛,用尽全副心神才将其稳定下来。
尉迟见东来面色一直不佳,深悔自己竟让东来独自一人面对妖物。一整天都将东来带在身边,下衙回家后,特意嘱咐厨房做了东来爱吃的菜品,还破例热了一壶酒为他压惊。宽慰别人向来不是尉迟所长,他本希望东来喝点酒能放松心情,好好睡一觉,但是看见东来根本连筷子都懒得动的样子,尉迟实在不知该从何处入手来开解他,只好端着师父的架子半强迫地让他多吃些东西。
等到入夜时分,两人并排坐在床头,尉迟才终于找到重点似地说道:“东来,你不要担心,世间哪会真有如此多的妖魔鬼怪,就算真有,师父也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他们,在这世上师父只担心你一个人。”裴东来知道师父其实根本不明白自己的心事,而他这般消沉无非只是让师父徒增烦恼,也就装着得到了宽慰般地默默点了点头头。
尉迟真金见他眉宇间的郁色似乎有所缓解,便也略微放下心来,随即吹了灯,宽衣上床。
不多时,绵长的呼吸声传来,裴东来侧着身子躺在床上,睡意全无,只是安静地听着尉迟的呼吸声。他从小便擅于夜间视物,即便光线昏暗也能看清对面的人。况且,即使什么都看不见,也能凭想象勾画出师父的轮廓。多少年的朝夕相对,这个人的样子早已深深刻在自己的脑海里了,裴东来如此想道。师父擦去黑粉之后的皮肤白得发亮,红色的头发柔顺地覆在额上,发丝之下是高挺的鼻梁,再往下是丰润的嘴唇。裴东来又想起了那个吻,其实并不能算是吻,只是嘴唇相贴传递过来温度,却让他一直记在心里。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红头发的男人?要不要我帮你把他抓来,之后你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雪女蛊惑般的低语忽然在他耳边响起,如此真切,惊得他几乎坐起来。
“不不不,我什么都不想做!”裴东来赶紧闭上双眼,不敢再看师父的脸,强迫自己进入梦乡。
恍惚间,他又看见了那个婀娜的身影…那是卢九娘?她不是已经死在天火之下?裴东来警惕地拔刀在手,一步步靠上前去。周围的空气冰冷刺骨,他的身体却开始热起来,他又听见了那种喘息声,夹杂着分不清是疼痛还是爽快的轻叹,断断续续从前方传来。他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了,但大概是因为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地不真实,他没有转身离开,反而被迷住神智般越走越近。
雪女和她身下的男人翻滚在一起,激烈地纠缠着。裴东来觉得脸上很热,手心也在出汗,他静静地站在一旁,做一个看客。雪女突然在肢体交缠间抬头看向他,裴东来用力握住刀柄,她却只是喘息着向他伸出手,他茫然地握住那只汗s-hi的手,任由雪女用力拽着他扑倒在下方的男人身上。
裴东来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满心厌恶,但身下男人的身体如此火热,像烈火一般炙烤着他,甚至将周围的空气也染上火热的气息。雪女拉着他的手,从那男人的胸膛一路抚摸下去,直到小腹,指尖肌r_ou_紧绷的触感羽毛一般搔过他的心尖。
雪女放声大笑,凑到他的耳边,用甜美的声音说出恶毒的语句:“我诅咒你死在火里,裴东来,我诅咒你死在火里!”
他猛地抬起头,正对上男人看过来的双眼……那是一双蓝得像宝石一般的眼睛!
“师父?”
“东来,东来?梦到什么了?别怕,有师父在。”
裴东来有些呆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就是这张脸,就是这个人,就是这样的温度。还有不知怎地交缠在一起的四肢,两人贴近的脸间近乎暧昧的呼吸,让他觉得这梦根本没有醒。
尉迟真金摸上裴东来的脸庞,用手背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怎么了?告诉师父。”可是他心里却并不希望东来说出来,从刚才他抱住自己在身上磨蹭抚摸的时候,他就大概知道了些什么,但是此刻,他又不能不过问。
“她说……我会死在火里,“裴东来怔怔地看着尉迟近在咫尺的容貌,”可这把火烧得太猛,我抗拒不了……师父!”裴东来猛地抓住他的手,紧紧抱住他,“师父,我好热,我是不是要死了?”
尉迟真金有些尴尬地任由徒弟抱着自己,腿根处有东西硬硬的硌着他,裴东来显然还沉浸在梦境凌乱的余韵里,让他不忍心推开。
他叹了口气,抽出手拍拍徒弟的肩膀,“别怕,师父在这里,就绝不会让你有事。”然后他有些艰难地往下摸索着,探进裴东来的腰下。
……
裴东来觉得自己眩晕得厉害,那只手此时似乎也加快了速度,他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连意识也开始混乱,在想到要阻止自己之前,他已经按着师父的头吻住了他的嘴唇。与此同时,裴东来只觉得握着自己的那只手颤抖着一紧,立刻不可抑制的迸发出来。而他还来不及回味余韵,刚刚紧抱住的人就挣脱了他的手臂。
“师父,我不是……”裴东来急忙想要解释,却发现关于那个亲吻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清楚。
“别多想了,年轻男孩子都会如此,你又怎会例外。”尉迟真金垂着眼,异常平静地说,握在手里的那块布巾却攥得死紧。他在裴东来小腹上抹了几把,又抹了抹自己的手,裴东来看在眼里,忽然觉得脸上一阵烧热,赶紧把头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