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遵旨。”秋应忻凝视我片刻,起身领旨。
“若无他事便退下罢。”淡淡点了点头,我说道。
“臣告退。”施了礼后,秋应忻说罢离去。
“刘慕。”转头望着窗外景色,我唤着候在室外的刘慕。
“奴才在。”刘慕在门前恭敬应声。
“去准备出宫事宜。”看到窗外的树叶被风吹的不住摇晃,我头也不回的吩咐道。我不打算多带人,刘慕、将离和沧月便差不多了,又不是皇帝出巡,没必要弄的人尽皆知。
“是。”刘慕应道。
看了看天气,我敛起了思绪起身朝铭炎殿走去。毕竟是古代,代步工具就只有马,这一走没个一年半载也许都回不来,虽然这皇帝当的不是很称头,该交待处理的东西也还是得做。
解决了手头的政务,回来时已经日落西山。走进凛秋宫,直接朝那座无字碑走去,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在碑前蹲下,看着余晖下的石碑,习惯性的伸手去抚摸,光滑冰冷的触感却总能让我觉得安心。我知道这不过是心理作用,因为它代表的,是秋辰修。
将额头抵在碑上,有些硌人,闭上眼似乎就能看秋辰修的样子。
当初要在宫内建一座衣冠冢的时候,秋应忻极力反对,几个知情的得知消息后或婉转,或直言轮番的来劝说。知道他们担心什么,不合规矩是其一,他们更怕的是一再提醒我秋辰修死去的事实。
可是,看不见了秋辰修便能从我记忆里抹去吗?
还记得那段时间,夜夜失眠,再累也睡不着,整夜整夜的盯着床张到天亮。只要一闭上眼,就是满眼的火光,红焰焰仿佛能灼伤人眼。然后就会看到在火焰了被吞噬的秋辰修,一点点在眼前化为灰烬,不论我怎么挣扎都没法办到他身边。
什么安身定惊的药都吃了,结果半点用处也没有。最后便嗜上了酒,利用酒精的麻痹作用麻痹神经,醉到什么都不能想自然也就能睡了。秋应忻他们虽然劝过多次,但也无奈我这失眠的毛病,只能放任。
就这样,我居然撑过来了,而且还没疯。
抬起头,看着这雪白的石碑被红霞染成淡淡的橙红色,我一寸寸的抚过它的表面及边缘的雕花纹路。经过打磨的碑面平滑光洁,触感很好。是谁告诉我,等我冲照烟回来后,他就任由我每天瞧个够的?
如今,我就只能对着一快石头回忆。伸出食指,慢慢的在碑面划着,仔仔细细的写上秋辰修的名字,最后却是什么都没留下,仍是一片空白。
秋辰修,我想你了。
第六十五章
压下到了喉头的咳意,看着刘慕与店家交涉,我背着手在一旁远观。嘈杂的楼内因为我们的到来而安静不少,隐约有几个人在交头接耳,即使不去看,也能感受到那投注在我身上的异样眼光。
“爷。”将离一声低唤,将水囊递过来。
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我看着刘慕转身朝我走来,躬身一礼后,才开口:“爷,我们今日便在这住下。由此向北再行半月,便可出关。”
我点了点头。
“几位爷随小的来。”跟在刘慕身后过来的小二见我点头,忙殷情的上前为我们带路,不时从一旁偷偷往我这边看。
刘慕回到身后站定,我跟着带路的小二朝后院走去。还没走远,身后的议论声便肆无顾忌的放大,一时又恢复了我们入店前的嘈杂。
顺着小二偷转过来的眼神落在自己肩上,肩头一绺银白在黑色的衬托下更为醒目。想起初出宫时,这一头白发险些让人当成妖怪,如果不是沧月等人一副不好对付的样子,只怕都给人抓去火烧了。
我是故意的。至于原因是什么......连我自己都想不清楚。
“这三间便是几位要的房了,爷您里边请。”微微闪神,小二响亮的声音传来。
“多谢小哥。”刘慕微笑着放了几枚铜钱到小二手里,示意他可以离开。那小二拿了赏钱笑眯了眼,朝我躬了躬身后才退下去。
“都下去休息吧。”看着进门的三人,我摆了摆手道。
将离走近给我倒了杯水放在面前,“奴婢告退。”然后才和刘慕一起退下。
看着仍站在门旁的沧月,我点了点对面示意他坐下。自从离宫后他便与我寸步不离,就算是投宿也坚持同一间房,宁愿谁横梁上也不愿意再隔壁客房里好好睡上一觉。
相处时间也不短了,明白这人的执拗,我也懒得再浪费唇舌,让刘慕在投宿前和店家说好,在房内再多置一张软榻与被褥,钱我们照给便是。
——从帝都出发到现在已经过了半年有余,如果每天晚上睡房梁,他就铁打的也得折腾病了,我可不想就此少了个可用之人。
喝下桌子的水让骚痒的喉咙舒服点,我算了算日子,又到了和秋应忻联系的时候了。自腰间取同鸟笛,来到窗边吹响,尖锐的声音过后,是一片寂静。
手指在窗柩上轻扣,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候,空中一道黑影朝这边俯冲了下来。看着朝我飞来的落雪,我伸出了手让它可以停下。
却了落雪脚上的小竹筒,动了动手腕示意落雪离开,我转身回了桌边。展开卷成细卷的纸条,上面廖廖数字:宫中一切安好,不必挂怀。珍重。
不知道秋家的人是不是都这样吝啬笔墨,每次接到的都是一模一样的纸条。碾碎了手中的纸片,我的思绪有点飘远。
就在我走神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不等沧月起身去开门,已经被从外面推了开来,刘慕站在门外:“爷,晚膳已备妥。”垂首恭敬道。
做为一个奴才来说,刘慕的确很周到,无论事情大小都安排的妥妥当当,态度也永远那般恭敬谨慎。
“嗯。”收回神游的思绪,我点了点头起身。
由刘慕带头,我缓步跟在身后,将离和沧月也一言不发的跟在我身后。有些时候我会想如果他们是跟在秋辰修身边的话,会不会也是这样谨慎恭敬,最后怎么都想不出答案。
我被他保护的太好了。
心脏一阵紧缩,“咳咳......”闪神片刻便咳了起来,这一咳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知道胸口一阵阵尖锐的刺疼,也不见咳意消散,最后是沧月渡了一丝真气过来为我梳理了混乱的气息才渐渐止住咳嗽。
扶着回廊内的柱子平复了下呼吸,我推开了沧月的扶持。“走吧。”吞下喉间微淡的腥气,我说道。
在他们关切的注视下,我朝向前堂走去。自那次后本来就没有调养好的身体经过我夜夜酗酒折腾变的更差,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咳嗽,每次一咳就像要被五脏都给咳出来一样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