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房门外两个当值的太监立刻跪了下来。
还没走到值房的台阶,吕芳站住了。
后面的人都跟着停住了。
吕芳眯着眼,望着值房里的灯火,眼皮跳了跳,转对四大秉笔太监:“今儿元宵,你们也各自回去过个节吧。”
二把手的陈洪显然明白了吕芳的用意,知他是想支开众人,值房里有人等着,心有不甘,可也不敢明里说出来,绕着问道:“那当值呢?”
吕芳道:“我来吧。”
“是。”四大秉笔太监只好回转身,慢慢走出了月门。
还有一帮随侍太监站在院中。
吕芳对他们说道:“你们都吃元宵去。”
“是!”一大帮人都退了出去。
院子里只剩下了吕芳,望着值房踌躇一阵,才抬步走过去。
大云铜盆的火旺旺地烧着,刚进了值房的吕芳搓了搓手,四下里扫视一番,视线便落入圈椅上坐着的人。
来人戴着一顶黑纱冠,穿着一身鲜红的衣衫,寒冬薄衣,那人竟然没有丝毫不适,况且,外头虽下着雪,地下却无丝毫脚印。
“吕公公真是个大忙人呐。”来人开口淡淡道。
吕芳定了定神,才到圈椅上坐下,道:“东方教主功夫又有长进,诚如江湖上说的‘天下第一’,出入皇宫犹如无人之境。”显然对东方不败突然闯进宫来不满。
东方不败看着这个大明王朝第一太监,默然,与这掌印太监不过二次见,初次还是为火炮结盟之事。
“想必吕公公知道本座因何而来。”
吕芳摸着茶盏的手指一滞,起了身,在案桌上的长匣子里取出一卷画卷,递给东方不败。
接过画卷,狐疑地看了眼故作深沉的吕芳,不动声色展开了画卷。
画上作的是一个少女,与玉熙宫里挂着的那副一模一样,角落却无皇帝的刻印。
东方不败心中惊骇,画中人虽然年少,却与刻在心里的人一个模子,不过此女神态却与那人不同,举止投足皆是温婉,并不是她……
“此人是谁?”
吕芳收过了画卷,小心翼翼卷起,背对着东方不败,道:“这位是主子万岁爷的长姐,常宁长公主。”
东方不败冷然一笑,道:“哦?皇帝的长姐却是小姑娘模样?”东方不败自然怀疑,拿出个少女的画像说是年近花甲的长姐,而这个长公主何在,却是从未听说过。
吕芳皱着眉,对东方不败如此态度不满,可顾忌东方不败武功杀人于无形,况且现下情形还得与日月神教交好。如此,才道:“主子万岁爷还在王府的时候,常宁长公主便去世了。据说是外出游玩遭遇了山莽劫匪,死不见尸。”
说主子“死不见尸”已然是大不敬了,褪去小心翼翼的外壳,吕芳眼色y-in冷地瞧着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心中已有了怒气,开口亦是不善,道:“那吕公公为何要打本座之人的主意?”
吕芳将长匣子收拾好,无视东方不败的火气,慢条斯理道:“东方教主息怒,咱家不过是为万岁爷当差。”
东方不败起了身,踏着步子,手指拂过那长匣子,嘴唇微动,吐出的话携着内劲,道:“与本座为敌的下场,想必吕公公是忘不掉的。”
话语似冰锥,刺得吕芳浑身一颤,蓦然回首,那个可怖之人已然不在。呼出一口浊气,走到火炉子便搓了搓膀子,一身的冷汗。
那时吕芳还是秉笔太监,镇抚司刑监,眼前的满天的火,脚下是遍地的血泥,那个杀人的魔鬼似乎一动未动,厂卫的兄弟一个个如掉线的木偶,骤然倒下,面色狰狞可怖,血液从喉间涌出,慢慢毫无生气……
“万岁爷的差事必须要办的。”
东方不败可以杀人,皇帝也可以杀人,亦可以让你作人上人。
吕芳自顾自嘟囔一句,取了披风,打算回去吃元宵去。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常宁长公主是嘉靖的长姐,又因为嘉靖小时候父母早亡,兄长姐姐各种早夭,所以特别缺爱,对于温柔美丽的长姐各种依赖,是个妥妥的姐控。然而某人和这位长公主的面貌比较(极为)相似,所以……】
这一章可以忽略,感觉透露了许多~~~嗯,忽略~~
唉~近日总感觉犯困,所以……让我懒一会儿咧~~~
第109章 劫财劫色
自华山下来一路向北,临近大同,已是北岳之地。
有人言,近乡情更怯,莫不过是心中五味杂陈。而于李慕白言,却是卸了肩上的担子,好不快活自在。
虽如此,举谁为恒山派掌门便是当务之急。
李慕白心中不过两个人选,先前曾将仪和考虑在内,不过仪和为人正直,同仇敌忾,向来心直口快,出口不饶人,时常得罪人的x_ing子是要不得的。是以,唯仪清与仪和二人。
仪琳年岁小,却是聪明,于武学之上算得有天赋,一场比试下来,在恒山之中也少有匹敌的。况且,仪琳更是一剑杀死岳不群,定闲、定逸师太报得大仇。
仅这一点,仪琳便是个不错人选。
可小尼姑毕竟涉世未深,懵懵懂懂,虽然浅懂人x_ing好恶,若是放在江湖上,也不过是被捏死的蚂蚁一般。况且……小尼姑动了凡心,要当掌门,这一点实属不该,可总觉得此事自己也有错。
如此,便是仪清。
仪清年岁稍长,处事沉稳不迂腐,李慕白不过当个甩手掌柜,恒山派之中许多事务都由仪清安排,很是得当。
这般想,接替掌门之位的就是仪清了。
招聚众人围于火堆,月明星稀,想得当初一同上封禅台,也是这般景色,景同,人心却不同。
围在一处只等掌门发话。
“当初接得恒山派掌门一职,不过是不得已而为。如今定闲、定逸二位师太的仇也报了,这担子我也要放下了。所以……这掌门之位我是想授予仪清的。”
李慕白这般说,大伙儿也原本心中火热,报得大仇的兴奋之意似乎也变得淡淡。
“掌门,那……你要去哪儿啊?”
许是心知李慕白不留,心中舍不得,想了想,仪琳如是问道。
哑婆婆听了不高兴,心道这人放着自己的女儿不娶,还想着抛下掌门之位,更让仪琳找不得了。如此下来,自家女儿铁定是要心伤。
哑婆婆眯着眼瞪李慕白,想要开口说话,没来由地被不戒和尚拉住了袖口,刚想训斥,便被老家伙摇头制止了。气不过,哑婆婆哼了一声,侧头不语。
“我想着,是要去黑木崖。”
大伙知道,李慕白去黑木崖是为找那东方姑娘,可毕竟是魔教,将来若那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作恶,免不了正魔两不相立,如此,便是仇敌。
小尼姑们心思黯然,李慕白知道她们心中不舍,也知道她们的心中顾虑,这将来大势,李慕白自己说不好。“一统江湖”,嘴上说的容易,可若是做起来……
且不提少林武当,光是那天下第一大派丐帮,势力遍布天下,无处不乞丐,无处不无生营,朝廷且不得办法,只好放任自流,何况于未于南边站稳脚跟的日月神教。
教众时呼一统江湖,可东方却不曾提及,说起她的心思,李慕白也不好猜测,有时问起,也不过笑笑不言。
恒山里路向东便是京城,京城繁华,贵族富商遍地,重兵看守之处,且东厂探子云集,江湖中人向来不涉入,李慕白也不想突生波澜。
黑木崖于京城北上,一路向东北去,过得逐鹿县,稍稍逗留休息。
县城人流不少,于街边饭馆饱食一碗汤面,便在周围晃荡留连。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即是小小县城,依然遇上了江湖乐事之一,抛绣球娶亲。
人流朝着一处酒楼门前集聚,行人欢乐,找着了乐子。李慕白凑上去的时候,见人群中间搭了个红台,上头站了一个身穿玄衣的中年人,拿着一张铜锣,随即一敲,周遭吵闹之声骤停,道:“诸位!诸位!”
“诸位!今是西门张员外家二小姐的喜事,是为抛绣球嫁女儿。”
果然,周围看热闹的男男女女沸腾起来,道,“那二小姐长什么样子?”“张家什么时候有了个二小姐?”“不知道啊,许是躲在深闺里的,没什么人知道罢了。”“诶诶,废话什么,出来让大家瞧一瞧啊!”……
恍然看了看周围,李慕白心说自己便是这中最漂亮的,莫不是那绣球便往这而抛吧。
酒楼阁楼之处现身一个女子,面纱遮着,看不清面容,倒是身材娇好。李慕白眯着眼细细看了看,心道:一个圆脸,好圆。
群众一见那张家二小姐现身,又是一阵欢呼,有些甚至吹上了口哨,好不热闹。
似有所感,一股视线焦灼在自己身上,李慕白看见那手捧五彩绣球的女子往这处瞧了瞧,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周围人多,挤也挤不出去。
见她作势要将怀里的绣球抛出去,李慕白亦是掏出荷包里的碎银子铜钱,随意往地下一撒,喊道:“哟!谁的钱撒一地啊,好多钱!”
周围看热闹的男男女女,一听钱字,耳朵立起,哗的一声蹲下·身子,弯腰去找。
“银子!真的有银子!”“我的!我的!”“瞎说!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