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一片雾蒙蒙的,行驶了大半天的时光,才透过薄雾,看到远处的一座小岛。海水的蓝色仿佛随着海浪拍打给岛蒙了层颜色,透过日光看去,居然给人一种深蓝的错觉。
巫雀是第一次出海,在船头就没离开过,额前的碎发全部被撩起,迎着海风一副颇为享受的样子。
“小心吹黑了。”林寻提醒他。
“黑点才好。”想到和万里云重逢时,对方身边那一个比一个肌肤赛雪的小白脸,他就一阵冒虚汗。
像是看穿他在想什么,林寻状似遗憾道:“可惜时间紧急,没时间将我的美人们全都捎上。”
“倒是委屈你了。”海风吹来不咸不淡的一道声音。
千江月从船舱里走出来,林寻聪明地选择不回头看他的表情。
“一会儿上了岛,我们分开行动。”林寻瞬间绕到正事上去。
巫雀:“你想和师父一块行动就明说。”
“他的意思是指要在暗处观察。”南珩一靠在船身上道:“如果这伏然真的是夜鬼,装的了一时,总不能时刻都做到不露馅。”
巫雀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法子:“我也想一起。”
“一个人就够了。”千江月没有给他机会。
说到观察,没有人比万里云更合适,一个鬼族想要瞒过万鬼王,根本就不存在这种可能。
巫雀不知道这其中的深意,心中默默道了句偏心。
“快到了。”林寻眼一眯,跟只猫咪似的灵巧地跳出船直接上岸,转眼间人就不见了。
巫雀诧异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回应他的只有身后澎湃的大海。
小岛的实际面积并不小,岛上有山还有人工开辟出的湖泊,巫雀玩心重,走在最前面,东张西望的时候,被南珩一一把拽了回来,还没来得及发问,就见南珩一抽出剑,朝自己身边砍去。伴随清脆的响声,他才看清脚边是一根断掉的藤蔓,虽然茎秆被斩断,竟然还在蠕动,看上去就跟蛇一样。
巫雀忍不住道,“什么东西?”
南珩一:“应该是某种植物变异。”
巫雀嫌弃走到千江月身边,不再到处乱窜:“能培养出这么恶心的东西,这伏然必定不是个好人。”
三人在岛上走了好久,终于瞧见一处Cao屋,有类似杯盏碎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南珩一脸色一变,最先走上去,一把推开门,地上有几滴血迹,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正蹲着捡瓷杯碎片。正常人看到陌生人闯进屋第一反应该是惊慌失措,年轻人却是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南珩一:“公子就不怕我们是劫匪?”
“每年因为各种原因上来这岛的人很多,我能安稳活到现在可不是靠着喊救命。”
南珩一望着他手上的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年轻人站起身,将碎片扔到外面去:“不小心打破杯子划伤手而已。”尔后看向还站在门外边的千江月:“大名鼎鼎的落灯观主,幸会。”
千江月:“伏然?”
年轻人点头:“正是在下,千观主里面请。”
换了套新的杯盏,茶香四溢,不同于平常的茶叶香,里面还带着些淡淡的苦柑橘的味道。
巫雀抿抿嘴,有苦有甜,味道还挺不错。
“这是药茶,”伏然道:“喜欢的话可以带些回去。”
巫雀漫不经心点头,目光不时扫过屋外,从树上到石头缝,一个地方都没错过,却没有发现任何林寻的踪影,内心嘟囔……也不知那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伏然一手拿着杯子,一手遮着嘴唇,以很怪异的姿势喝完茶后道:“不知几位来所谓何事?”
千江月:“寻医问药。”
伏然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让千江月伸手把脉。
巫雀道:“我们都还没说是给谁看病呢。”
“要是连谁有病都看不出来,我这医就算是白学了。”
千江月将袖子轻轻朝上卷了卷,露出一截皓腕。
伏然两指搭在他的脉搏上:“观主果然有胆识,就不怕在下有歹心,顺势毁了你的筋脉。”
千江月淡淡道:“你可以试试。”
两人间的对话进行的很平和,巫雀却是没来由有些紧张,南珩一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伏然移开手指:“很麻烦。”
巫雀c-h-a话道:“那便是有办法了?”
伏然点头。
巫雀连忙道:“需要什么药材,我们先去找。”
“谈不上是病,”伏然道:“是血脉问题,从另外一方面来看,也是天赋。”
千江月虽然没有说话,目中却似结上一层冰霜。
伏然没有再多说,“你们可以小住上一段时日,我还需要好好斟酌一番。”
“恐怕不能如公子所愿,”南珩一道:“再过几日,公子应该会被宫中的人‘请’走。”
伏然摇头:“这岛上可不止住了我一个人,别小看那些花花CaoCao,它们可是能要人命的。”
巫雀不以为然:“除了根变异的藤条,没见到什么厉害的。”
伏然看着千江月道:“那是有人先一步将大部分危险掐断在萌芽期。”
巫雀立马用崇拜的眼神看自家师父。
伏然起身将挂在墙上的竹篓取下,“我还要出去采Cao药,诸位自便。”
他一出门,巫雀就走来走去,什么东西都要仔细研究一番,南珩一看不过去,劝阻道:“要是真有什么,也不会放到明面上来给你看见。”
巫雀:“越想越觉得还是应该让我躲在暗处观察,就凭万里云的方向感,说不定等他找到这里已经是过年的时候。”
“估计是要让你失望了。”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巫雀大惊:“你居然在?”
像是一阵风,转眼间林寻就坐在桌子旁,自顾自倒了杯茶,慢慢品味着:“茶是好茶,可惜人未必是好人。”
巫雀:“你发现了什么?”
林寻放下茶杯,视线朝千江月看去:“发现一个美人。”
刀光掠过,一缕青丝落地。
林寻从房梁上跳下来,道了声‘好险。’
不过眉眼间却是没有看出任何惊慌的情绪。
巫雀骂了声活该,南珩一将他拉到一旁,对林寻道:“你觉得这伏然如何?”
林寻懒洋洋道:“有些古怪,还需点时间观察。”
巫雀:“可他说能够治师父的病。”
林寻瞥了眼千江月:“我一直以为自己才是医治你的药。”
“……”
屋子里好像被冷空气入侵,温度低了不止一度。
“既然都说这伏然什么都懂,你们不如从其他方面观察,”林寻添了些热茶暖手。
巫雀和南珩一点头,后者道:“我觉得你还是留在暗处观察比较好。”
估计再相处下去,师父拔刀杀人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林寻难得没有同他唱反调,大概是肚子饿了,随便从房间里抓了把Cao药塞进嘴里,人就消失不见。
巫雀瞠目结舌:“他不怕把自己毒死?”
南珩一:“有些人的眼中,只分能吃的,和不能吃的。”
“估计除了人,他什么都吃,”巫雀没好气道,看到千江月,突然想到什么,“不,现在连人也吃。”
话音刚落,被刀鞘打了出去。
南珩一背过身,门规抄了千八百遍,这孩子怎么就是不长记x_ing呢?
岛上的夜晚要凉上不少,月亮自海中央升起,小岛更适合用来观望星星。
伏然观察完星象,笨手笨脚从屋顶上爬下来,给人的感觉像是根本就不会武功。
巫雀想到白日里万里云说的话,不动声色道:“听说你还会推演人的命格?”
“略知一二。”伏然想了想:“我也仅能算出一些琐事罢了。”
巫雀:“那你帮我师父算算。”
伏然看着清冷如霜的男子,掐指一算,很快就道:“红鸾星动。”
千江月蹙眉,巫雀则是打了个冷颤。
“千观主看来是遇到命定之人,有他相伴,相信观主会逢凶化吉。”伏然:“炉子上温着药,观主要是信任在下,可用此药调理身体。”
伏然的身体似乎很容易困倦,没过多久,就进去屋子休息。很晚的时候,千江月去取药,里面还有一人,正拿着个小碗。
“你在做什么?”
林寻抬起头:“帮你试试看里面有没有毒。”
千江月唇瓣动了动,还未开口时,林寻已经学着他的语气说了句‘无聊’。
“千金难买的药材,”盛了碗药递给他:“看来是费了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