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来拐弯抹角,王有这个心情听下去就该感恩戴德。
“直说吧,又有什么麻烦,想要本王给你解决!”
三日月宗近:“咦,没有啊。”
麻烦……哈哈,的确有点让他头疼的小麻烦。不过,他自己就能解决,不用劳烦王出手。
说起来,他到底是为什么非要跑到这里来?又为什么会让王产生他“又”要让王解决麻烦的错觉呢?
这两个问题也让三日月宗近本人陷入了思索。
从萤丸那里得到一些线索时,他的情绪是有一瞬的波动,但就只有一瞬,并不能影响什么。
很难有什么人事物让三日月宗近情绪大幅起伏,这跟他的x_ing格,还有见了太多有关。
重点就是觉得“麻烦”,而且,随着线索的增加,麻烦的程度也在急剧加深。
他居然是远征小队的队长这一点,只是其一。由于知晓的内容还不充分,暂且压下不提。
其次是时间溯行军。
时间溯行军是刀剑男子的敌人,本应在他们的世界掀起风浪,结果,竟然被三日月宗近在“异世界”发现。
由这一个发现,再加上此前梅林阁下的某个询问,三日月宗近得到了一个只会让他警惕的猜测——再过不久,可能就会升级成“结论”了。
梅林知道千年前的乌鲁克王吉尔伽美什,还知道英雄王吉尔伽美什拥有一把“最美之剑”。
这就说明,吉尔伽美什和梅林处在同一世界的同一条时间线上。
三日月宗近的两次穿越,都来到了同一个世界,而非异世界或是平行世界。
这是第一次。
而且,这个世界出现了本丸所在的世界才有的时间溯回军,不免让三日月宗近想到——
世界融合。
虽然听起来荒谬,但,似乎真的有这个可能x_ing。
……
唉。
这不叫做麻烦,还有什么才能叫。
他还在思索,继而明白过来,自己肯定没有把这些麻烦事向王倾述的意思。
倒不止是因为,王绝对不是一个适合的倾述对象。
大概是想着……
正是因为不想把自己的忧虑说出来,让本可以轻轻松松的同伴不得不焦躁,他才会下意识地找到王。
不需要倾述,也不需要多说什么。开完几句玩笑,就可以安静地坐在这里,让略有起伏的心重新沉淀下来。
三日月宗近对吉尔伽美什的信任,足以让他选择他,作为让自己放松的契机。
嗯,嗯。
这样就行了吧?
虽说王方才的那句话,让三日月宗近分了一下神,冷不防想起了一个人——和一只胖狸猫。
有过几面之缘的哆啦A梦是野比大雄小朋友的朋友兼保姆。
大雄对哆啦A梦说得最多的话是:“呜呜呜哇哇我又被欺负了/不会做作业/考试考了零蛋,救命啊哆啦A梦!”
而哆啦A梦对大雄说得最多的话,也就是:“真是够了——好吧,下不为例啊大雄,又有什么麻烦要我给你解决!”
咦,王就是这么说的。
并且,能从百宝袋/王之财宝中掏出各种各样的道具这一点,也——
三日月宗近(突然):“噗!”
没忍住,想象出了无比违和但又好像不怎么违和的画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日月宗近(忍笑):“王啊,我想起来了,的确有一件事……”
“您的收藏里有茶叶吗?啊哈哈哈,别人家的茶实在是喝不习惯呀,如果有的话真是帮大忙了——”
吉尔伽美什:“……”
王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杂种的脑袋里绝对充斥着会让他生气的东西。
把杂种的脑袋摘掉是个解决办法,但他又懒得动手。
也懒得说话。
连接宝库的金色光晕出现在虚空中,一包极品茶叶从中掉出,稳准狠,成功地砸中了蓝发青年的脑袋。
不知怎么。
“哈哈哈哈哈哈——”
杂种笑得更开心了。
第二十章
在王勃然大怒之前,三日月宗近卡准了他的底线,及时抽身去给自己泡茶。
热水冲开了茶叶中蕴藏的浓厚香气,很快就在这宽敞但密闭的房间内蔓延。
甚至于,茶香还后来居上,将红酒的醇厚香味给遮盖了过去。
很不明显的,王扣在酒杯边缘的食指轻敲了一下。
他的双眼是比红酒的色泽更要暗稠危险的赤色蛇瞳,但此刻,蛇瞳的关注点从已然寡然无味的酒上转移到了别的东西——就是此时还明目张胆在王的卧室打转的“杂种”身上,却又能完整地把他的身影印进来。
吉尔伽美什当然不会喜欢喝茶。
先不说他生前的时代根本就没有茶叶,只是默认了不分时代的珍贵之物都归王所有,成了英灵的他的宝库中才会有这种东西。
茶的味道刚飘过来,就让王不由得皱起眉。
不得不说的是,王的品味——包括口味在内——一直以来都是相当简单粗暴好懂的。
象征财富权势又灿烂夺目的黄金才符合他的标准审美,并不金灿灿的三日月宗近在他口中的“朴素”就是这么来的。
他很会享受,非上上等的好酒不得入口。那茶叶虽然也是从王的宝库里掉出来的,但对挑剔之极的英雄王来说,用枯叶泡出来的水压根就不在“可以入口”的范畴之内。
吉尔伽美什肯定无法理解三日月宗近的这种爱好。
或者说,三日月宗近这个人——这把刀,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不符合英雄王的喜好。
但是。
王的包容心又在不知什么时候超过了不耐烦。
他独自饮酒的兴致被破坏,还瞥见三日月宗近捧着茶杯慢悠悠踱步过来,重新坐回到床边,茶味顿时飘得更近。
“要试一试吗?很不错的滋味哦。可以清心凝神,降一降火气,我觉得您挺适合尝试一下,哈哈。”
是的,这家伙都这样了,吉尔伽美什居然都没生气。
说他习以为常不跟区区付丧神一般见识也好,说他就是懒得搭理三日月宗近也罢。
总之,王把还有浅浅一层红色的酒杯随手一放。
“聒噪。”
“哎呀呀,我的话很多吗?您都是第二次这么说了。”
三日月宗近仍在笑:“应该不至于吧,我还远远没达到话痨的程度呢。”
吉尔伽美什淡淡地开口道:“在本王耳边这么唠叨的杂种,就只有你一个。”
“明白啦。”三日月宗明似是很荣幸地颔首:“其实都是些平常的话,更倾向于闲聊。不是说好要和王聊天吗,这就是了——”
吉尔伽美什当然没有跟他“说好”过。
不过,三日月宗近自顾自地默认了。
本来应该在此时聊起的内容,不是什么这种气氛很好、但毫无营养的闲聊,王对他还是爱理不理的高傲态度。
三日月宗近可以直入重点,询问王怎么就突然想起了他,突然把他拉了过来。
而王这边,假若他有这份闲心,乐意屈尊询问一下付丧神大半夜没事跑来打扰自己的真正理由,三日月宗近大概也会坦诚地告诉他。
结果却是,他们谁都没问,把良好的氛围持续地保存了下来。
“——那我就保持安静了哦。”
回应的是最前面那句“聒噪”的评价。
既然王嫌吵,三日月宗近就安然地不多话了。
他捧在手里的茶杯还是烫的,自然要小口小口慢饮。而就在身边,懒散躺在床上的男人直接表露出了忽视他的姿态,单手拿起一本书,面无表情地看着。
“哼。”
给三日月宗近的回应就只有这漫不经心的气声了。
一人饮茶,一人看书。
包括只存在于其中一人脑海中的哆啦A梦的c-h-a曲全部一晃而过,弥漫在空气的茶香也被长时间的寂静冲淡。
平静地——像是在等待。
那一杯茶,到如今已经散去了全部的余热。
修长白皙的手指托住茶杯,静坐在床边的蓝发青年始终挺直着背脊,无论是身姿还是弧度不大的动作,都优美得仿若用浅墨勾出来的画。
王的双眼却不知在何时闭上了。
翻开的书倒压在胸口上,当三日月宗近侧目看去时,就见散下金发的男人神色间稍减冰冷和傲气,比平时所见的任何时刻都要来得亲切。
啊啊,这一幕……
他并不陌生。
“您累了吗?”
——您累了吗?
前面是在现实中响起的声音,而后者,却是存在于恰到好处想起的回忆里。
就按照这个世界的算法,千年前的乌鲁克,失忆后基本上什么都不知道的三日月宗近,跟日理万机的贤王学了相当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