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阿次用出全力,狠狠一下砸下去,门终于开了,阳光瞬间让他们两人的眼前明亮起来,并且有一些长时间在黑囘暗里之后瞬间看到阳光的刺眼感。阿初伏囘在他的背后,紧紧抱住他,轮椅载着两个人顺着少有斜坡的角度滑了下去,而那怪物好似害怕阳光一般,见到了强烈的光后,便不再往前追。
“大哥?大哥!!”
阿初有气无力地挂在俯身挂在轮椅上,满头是汗,喘息着笑了笑,“阿次,你还好吧?”
“我很好,我没事的……”他除了开始手上被抓了一下,便一直被不善武力的阿初护在了身后。而阿初却为了他,抵挡了大部分的攻击,阿次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一颗子弹划过身边,就恰好打在轮椅的钢轴上,让他瞬间不得不振作精神,拔囘出枪敏锐地朝着子弹而来的方向就是一枪。一个拿着枪囘支的黑衣人顺势就从角落里怦然倒地,是被阿次一枪毙命。
“大哥……你还能走么?”
“能……我……能……”
阿初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咬牙推着轮椅,自己也借力在上头,不然难保他一步都走不动。兄弟两艰难地向外移动着,车就停在外面,只要上车,他们就可以暂时脱离危险了。
“你怎么还没走?”当子腾第四次抬起头冷眼看着还逗留在他的科研室里的阿福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干嘛?我又不吵着你。”阿福回答。
他是来替爸爸给子腾送文件的,东西送到,他的确是可以走了,但他却不想,站在一边看眼前的男人埋头在各种化学试剂和检测器皿里,那样子非常的认真,认真到让他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你不知道实验室非常危险吗?”子腾忍无可忍摘下自己的口罩,“细菌,病毒,还有别的感染源,你想染上奇怪的传染病吗?”
阿福环视说:“那你之前在医学院也没赶我呀?”说着,他还自顾自的从边上医用箱子里拿出一个医用口罩带上,还冲着子腾展示了一番。
子腾沉默了一下,“那是因为当时我没有做传染x_ing细菌的实验和培植,但是现在我已经在做了,你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准备给我当实验体的话,我也很乐意。”
“呃……”阿福语塞。
子腾冷眼瞪着他,看他带着白口罩装腔作势。
阿福故意靠着窗户,东张西望。
结果却突然露出像是吃惊似的表情,因为子腾埋头看着实验资料并没有发现。
等到将溶液加入试管,放上试管架,得空正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阿福衣襟带风的从他桌前掠过,一眨眼,这个人就跑的没影了。
连门都没有帮他关上,连声招呼也没有。
子腾一直想将这个杵在身边的家伙赶走了清静了事,结果,这人当真突然莫名其妙就这么走了,他摇了摇头,撇下心里那股无名的恼火感,站起来砰的一声重重的关山了门。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冬季,黑夜来得特别快。
风雪也特别凌厉。
阿次已经不知道从教堂的地道逃出来以后,他们这样一直开了多久的车,直到阿初再也没有办法控制油门和刹车,直到汽车的燃料几乎用尽……他们的车在靠近医院的空地上停了下来。
不知道有没有甩开后面的追兵,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怎样的局面。
然而紧握住方向盘的手指因为紧张几乎已经崩的僵硬了。
颤抖了两下才松开握紧的方向盘。
最初逃出来的时候,阿初还能努力的控制驾驶汽车,不到半个小时,阿初就已经开始发作病症,他要求阿次帮他控制着方向盘,他努力掌控着油门和刹车。
阿次只能忍痛照做。
手臂被抓伤划开的细小伤口,那细致末微的疼痛他现在完全感觉不到,满心的惊恐,慌乱夹杂在心痛里竟然让阿次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他衣襟上沾染着的血比他手上的伤口更加触目惊心,而那些却是从阿初咬紧的牙关里渗出来的。
阿初靠住了他,陷入半昏迷的状态,大半的身体的重量都压靠在他的肩膀上,急促的呼吸,痉挛的手指紧扣着压在胸口上拼命压制着自己不咳出声来,阿次知道自己的大哥正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衰竭下去。这种恐惧感像一只手揪住了阿次的心,望着灰暗下来的天空,他伸手抱着阿初,感觉那具身躯异常的滚烫,手心却满是冰冷的寒水,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该去哪里,该怎么救人……
他抱着阿初,就像全世界只剩下彼此那样的绝望,绝望的安静。
“砰”
就在这时候,陡然有一只拳头砸在车门上。
阿次心里一沉,敏捷地反手拉开手枪的保险杠。
一张人脸突然紧贴着车窗玻璃上。还带着白色的医用大口罩,看不清楚是什么人。
“医生?”阿次怀疑的举枪。不管是不是,这种生死时刻,他都不能放松警惕。
“砰!”车外的人急疯了一样的敲汽车玻璃,一面扯掉口罩:“爸爸,父亲!”他在子腾的科研室里竟然看到外面有一辆无比眼熟的车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不安感就让他根本来不及解释就冲了下来,结果他看到的竟然是一场险境!心里的惶恐无可名状,如果今天不是他在子腾这边逗留了一些时间,如果他送了文件就此返回,那么他的父亲和爸爸,是不是……就会从此……
阿福已经想不下去了!
熟悉的眉眼……竟然是阿福……阿次霎时送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车门已经被阿福从外面拉开。
当看到车内两个满身是血的人的时候,阿福的表情已经从震惊转变成惊恐!
“出什么事!”
“快想办法找个地方,有追兵。”阿次收起了枪,他没有料到来人竟然是阿福,但这无疑已经是最好的一种结果。
至少是自己人。
“这……”显然阿福也根本不会想到事情严重到怎样的地步,阿次的话已经明确表示出了他们两个现在没有办法直接去门诊大楼就医,也许还要他去找个医生来给他们看伤势,可是这里是医院,又不是他熟悉的地方,他怎么会知道哪里可以躲?
天色越发灰暗,也许晚上还会下雪……
医院里大部分建筑也暗了灯光,显得森冷。
四顾之下,阿福咬牙:“有追兵,那这车不能动了。”他从车后座拿出阿次的轮椅,扶着阿次坐上去,然后面色青白几乎休克的阿初叠到阿次身上,急切的说:“只能这样了,我推你们走。”
阿次默许,张臂将阿初箍在自己怀里。他的脸就这样贴在了阿初的背脊上,这么抱着,清楚的能看到阿初背后,尽管穿了厚实的衣服,却还是被抓的血r_ou_模糊的伤口。他想着在地道里,阿初一声不吭的护着他,保全他的样子,心里无法克制的酸楚就让眼眶越来越热。
离这里最近的,是接连医院边上就是太平间的仓库。
通过毫无生气的y-in森走廊,远远看着那个看守仓库的老头正在打盹儿,阿福将轮椅藏在走廊拐角,阿次努力克制心里的痛意捂着阿初渗血的嘴唇不让他露出喘息的声音。
阿福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趁着老头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从背后敲昏了人,将他拖入边上太平间里,掀白布单就将老头塞上了空床,再快速的盖好。
接着他将阿初阿次推入了堆放医疗器械用的仓库,这里y-in暗隐蔽,应该不易被发现。
仓库里堆满了医疗器具,杂物,还有大量的医用针头,药齤品,针筒等等,根本没有人能坐下的地方。
总算阿福在一角的箱子里找到储着的病房床被,将它们抖开铺到木箱上面,随后帮着阿次将阿初扶过去躺下。
“不……不能躺……”阿初喘不上气,手脚冰凉,剧烈的胸痛让他将嘴唇都咬出了血,数度就要失去意识却还是努力保持了些清醒:“让我……坐着……”费力的从牙关挤出字眼,一字一字像是在用尽他全身的力气。
阿福快急得掉眼泪了,他长这么大,很久很久,都没有再这样焦虑过,他甚至恨自己当年为什么要去学经济!“这……这到底是什么病?这……该怎么办……”陡然,一个大胆的念头冲入他的脑海,他想到了子腾,阿福就像突然抓住救命稻Cao那样的跳起来:“我去找医生!”
“等下……”阿初从牙关里挤着声音:“叫……你那个朋友……告诉他,我感染的,是变异体鼠疫耶尔森菌……没有……别的办法……咳咳咳……”
阿次倾身从轮椅上挪到阿初身边,搂住阿初的身体,固定着,牢牢的抱在怀里,他看着阿福的眼睛,“求你。”
阿福强忍着要哭出来的恐惧感扭头就跑。
仓库的门被关上了,惨白色的白炽灯光下,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阿初急促的呼吸着,颤抖的身体让人感觉他很累,阿次努力的抱着他,搂住了,就像是一松手,这个人的生命就要溜走那样。
“阿次……”阿初艰难地说着:“别怕……”即使到了这样的地步,他都要努力的,试图让阿次安心。
阿次不能控制自己流泪,他搂着阿初的背脊,彼此依靠着,眼泪渗在阿初的衣服上面,蹭得满眼迷蒙,他扣紧手指,尽管阿初的手指缝里都是冷汗和血迹,但他不管不顾毫不在意固执的握着,“大哥……我不怕,你答应我,会没事的,好不好?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