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将双手笼在袖子里:“你们跟我进来吧。”
阿四顾不上道谢,赶紧将跃春抱进教堂里面,跟着神父走进去。神父带着他们往教堂后面,神职人员休息的地方走去,“这里比较简陋,不要介意。”
阿四的德语英语都非常蹩脚,基本听不懂神父究竟说什么,只能嗯嗯的应着,他心想只要有个地方给跃春休息,那就好了。
还好,神父果然是将他们带到了一间空房间里面,的确是比较简陋的,除了木板床和简单的桌椅家具,其他什么都没有。当然阿四根本不在意这个,他将跃春放平在床上,给他裹上两床被子,这才想起来神父还在房间里。
“呃……谢谢。”阿四这才返回来去感谢神父。
神父和蔼地微笑:“两位是怎么来的?现在已经很晚了。这位先生好像生病了……”
他字正腔圆的说着德文。阿四一脸茫然,支支吾吾的低下头,搜索了半天脑子里所有的词汇:“嗯,是的,生病了,现在想休息。”
神父眼眸里露出一丝诡谲的神采,那眼神一晃而过,阿四低着头并没有注意。
“那好,你们休息吧。”神父欠身,走出屋子顺便关上了门。
门外,神父的脸上y-in郁不定。他当然知道这两个人是谁,竟然就这么送上门来了……
竟然剩了他一番功夫!
神父眼睛眯起来,露出笑意。
这一定是上天安排好的。
阿四立刻坐到了床上。
“阿四……阿四……”跃春浑身滚烫着,迷迷糊糊的。
“跃春!”阿四拍拍跃春烧的热乎乎的脸庞,跃春依然是迷糊着的。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没有找到药物,结果这里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弄到药,只能去洗漱的地方弄了点冷水,绞了快毛巾耷在跃春额头上,时不时地换一块。
“我是清白的,干嘛关我……”跃春呢喃着:“阿四……我要红烧r_ou_,我要烤鸭……我要肘子……还有熏鱼……”
他不停的开始唠叨一切胡话。
“好好好,跃春,等你好了,一定弄给你吃。”
阿四一边回答着,一边给跃春换额头上的毛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毛巾真的有一定的降温作用,过了约莫一个多小时的样子,跃春茫茫然睁开了眼睛。
看了看周围,眼神转了一圈,定格在阿四焦虑不安的脸庞上:“阿……四……”
“跃春!”阿四激动的站起来,摸着跃春的脸,“你好了?”
他摸摸脸颊,还是热乎乎的。
本来欣喜的表情又褪下去大半。
“我们……这是哪里?”
“教堂里。”
“教堂……不会被找到吧?”
“我没有告诉他们我们的身份……”阿四回答:“我们逃出来了,但是我回去的时候,家里没有人,老板他们都不在家,我害怕那些人回去那地方搜查,所以……不敢带你回去,这里也不认识人,我记得,你们以前那个时候也躲在教堂里。所以……”
跃春愣愣的听着,发着高烧的脑子没办法思考太多,想到教堂这个地方,因为他是在教堂这里莫名被打,又莫名被冤枉的,所以特别不喜欢再进来,却又没办法,只能想着,算了将就下,明天就走。
“嗯……”跃春想着,折腾着下床。
“去哪里?”阿四赶紧扶着。
跃春揉了揉眼睛:“尿急。”
阿四二话不说把他背起来:“我带你去。”
其实他也不知道教堂的洗手间在什么位置,本能的以为是在他倒水的盥洗室边上,结果跑去一看,那边并没有,再折回来,狭长的走廊,路的尽头每间房间都看起来差不多。
走廊里有些窗户的玻璃可能年久失修有些掉落了,呼呼的风从破掉的口子里灌进来,刺骨的冷。跃春趴在阿四肩膀上,等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发现还在走廊里面。
“还没到?”
“呃……”阿四只能木讷的回答:“对不起啊跃春,找不到。”
“……”跃春沉默了一会儿说:“要不去外面解决了吧。”
“可是很冷。”
“也比憋死好吧?”
于是阿四带着跃春走下楼梯,从小门走到外面。
阿四主动背对着跃春站在迎风的一面,企图用自己的身体给跃春当掉一些寒风。
跃春只是迷迷糊糊靠着本能解决了生理上的问题,又迷迷糊糊的走了两步,他看到一个人影从窗口看着他。那人背着光站着,像鬼影一样。
眨了眨眼,似乎又不见了。
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只是说不上来。
他睁开眼睛,凝神想了一会儿,教堂……他们刚刚是从哪里出来的?
不对!教堂!
跃春一下子坐了起来:“哎哟!”
他顾不上自己的高烧了,也顾不得自己的外套还在教堂里面,他一下子扯住阿四:“快逃,快逃,这里不能待!”
“怎么?”
“别问了,赶紧逃!”跃春这一下,拖着阿四直往前奔。
“嗖”一下,有什么东西就在跃春拽着阿四要走的那一刻凌空而来。
阿四凌厉,抓起一团地上的积雪,随手捏了扔出去,将东西撞下。
“啪嗒”不远的地上,明晃晃的掉下一柄小刀来。
如果不是阿四下手快,狠,准,这会儿,这柄刀也许就c-h-a在跃春背上了。
阿四这一下也惊觉起来:“走!”
他抓过跃春的手,护着他毫不犹豫的奔逃。
阿四拉着跃春一路狂奔,夏跃春瞬间就好像都忘记了自己发着烧,死了命地跟着阿四飞奔,直到不知跑到哪里的拐角里,他站在那里努力抚平自己都快跳出来的心脏。
“跃春,还好吧?”
阿四突然意识到跃春连外套都没有穿,脱下来自己的给他穿上,跃春的额头到是被凉风一吹没了先前的滚烫,可手真是冻得跟冰坨子似的,阿四捧着搓着,心疼得要命。
“我说我都是造什么孽了……”
夏跃春喘着气,瞬间都有些两眼昏花发黑,要不是阿四扶他一把,准跌倒在地。
“我们找个地方歇歇吧?”
“恩……”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再回话,跃春挨着阿四,喘着粗气。
“走,对面有一片住宅,要不我们去问问……”
“傻啊,我们现在准被通缉了,哪家敢收留?”
跃春脑子到没有犯糊涂,清晰得很,可实际上他也很希望,有个好心人收留他一下,让他好好睡一觉。
“啊,小心……”
迎面s_h_è 过来一阵汽车的灯光,在漆黑的夜里格外刺眼,差点撞上开来的车,阿四赶紧拉了一把跃春。
“你怎么开得车?”
阿四管他三七二十一,听得懂听不懂,马上就吼了起来,要是真撞上跃春,他还不把人车都掀了。
车的主人到也没有回避,下了车,漆黑的夜里他们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直到车灯照亮人影,才小小吃了一惊。
“是你们?”
荣升站直了,用手抚了抚礼帽的帽沿。
“荣……少爷?”
阿四认识眼前的人,这时跃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差点被撞的惊吓,倒在他身上已经没了意识,阿四只得将人抱了起来。
“他病了,您……能不能让我们借住一晚?”
阿四的眼里很诚恳,他也知道跃春不喜欢这个人,可这个时候,这种危机的时候,他只要跃春有张床铺可以睡觉,就是让他低声下气求人家都无所谓。
荣升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一天,夏跃春的毒舌他领教的也不好,在阿初的养子把他气得快要吐血之后,又好几次碰了夏跃春这颗钉子。
可他就是不想放弃,那个曾经那么听自己话的阿初,怎么会变得如此强头倔脑。
那是他带大的弟弟,他总认为自己是为了他好,然而被阿福和夏跃春的数落,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跟不上这些年轻人的思维了。
疯了,这个世界完全疯了,儿子认为有两个爸爸才是对的,连当年阿初在英学医的挚友也认为和男人相爱是对的。
看着眼前抱着夏跃春的刘阿四,他心中就是一阵说不出的不舒服感,夏跃春的身上穿着刘阿四的外套,而刘阿四就穿着单薄地将人抱在怀里。
那种抱法,就和抱着自己的新娘子一般。
“上车吧,我租的房子就在前头,应该也有退烧药,你们住一夜吧。”
荣升避开眼,不再看他们,说着就顾自己回到了车里。
“谢谢,谢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