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X北平无战事】【楼诚】长歌行 作者:阿涛ckann(上)【完结】(80)

2019-06-08  作者|标签:阿涛ckann

  “您能不能小点声说话?”方孟敖的声音中气十足地在屋子里回响着,朱徽茵拿着一串钥匙在他面前晃了晃,“阿诚哥吩咐的,您安静地回去睡觉,要是时间过了,阿诚哥会着急的。”

  方孟敖打定了主意要跟着,朱徽茵没有办法,心想方孟敖应该也不至于能够猜出她是共产党——猜出来也不能怎么样,她上头有明诚呢。

  关键时刻一定要拉上司下水。

  方孟敖于是就见一身睡衣的朱徽茵,跪在保险箱的面前,半个身子都伸了进去,带着个耳机嘀嘀嘀地发电报。

  保险箱里东西很多,方孟敖瞄了一眼,金条就是一层,还有一大堆的票据契约之类的东西,一叠叠的文件袋。

  环视了一周房间,明诚的房间很简单,书桌,书柜,床,衣柜,没有太多的家具摆设,倒是四面的墙都挂着画,看样子应该是他自己临摹的,书柜很满,柜顶上还摞着很多东西,空着的墙角也是堆着箱子,一个画箱扔在书桌旁,画架收了起来靠着门背后,桌面上一排画笔,然后是层层叠叠的文件。

  朱徽茵发了电报,然后就等着回信,明诚不是每一个晚上都会蹲守在北平里那个自己的联络点,有时候如果半个小时没有回信,就说明第二日明诚才会给她回电。

  “你真不是我小弟的情人?”方孟敖走到朱徽茵身边,学着她,盘腿坐在她身边的地上,“他把那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你们应该共事很多年了吧?”

  朱徽茵心想是不是年纪大的人都喜欢当媒婆,“是与不是,您很在意?”

  “能给我讲讲你知道的他的事情么?”

  “阿诚哥愿意你知道的,你肯定都知道,不愿意你知道的,我干嘛要说?我是他的手下,不是你的。”

  纠缠起来真没有意思,方孟敖心想。

  “你什么时候成了他手下的,总能说吧?”

  “他回国之后,我和他接上了头,他级别比我高,所以我是他的手下。”朱徽茵敲着自己的耳机,“所以阿诚哥以前的事情我不知道。阿诚哥这个称呼和他稍微熟一点的人都这样叫,没有什么亲热不亲热的,原先明家干活的那个小女佣也是这样叫他的。”

  方孟敖在朱徽茵的嘴里半点话也问不出来,又开始了在明诚的房间里乱转。

  明诚的东西虽然多,但是摆放起来,似乎有点强迫症的倾向,永远按照从大到小,从厚到薄,从长到短的顺序,不一样的东西,摆在不同的空间里,保持着几乎相等的距离。

  方孟敖在书柜前停住,刚想摁开台灯,就被眼疾手快的朱徽茵抄起一块金条砸了过去,“干什么!怕别人不知道家里有外人是吧!”

  方孟敖被砸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块金条,“有人在监视明家?”

  朱徽茵根本不理他。

  方孟敖借着屋外透进的光亮看,书柜里基本都是外文的书,法语的拉丁语的居多,夹杂一些俄文的,还有一些德文的,书柜的底层里倒是好堆着一些泛黄的线装书,大约是小时候启蒙时候读的书。

  他法语一般,勉强会说一些,看得懂一点简单的,见书柜当中似乎是一些曲谱,打开柜门抽了出来一本。

  果然是一本曲谱,他拼了一会儿,是李斯特的一本琴谱。

  不过才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他会介意别人动他的东西么?”

  朱徽茵靠着保险柜,抛金条玩,“这个保险柜子里的东西之外,随便碰——”

  方孟敖随便一翻开,琴谱就停在最旧的那一页。

  应该说琴谱的每一页都是密密麻麻的笔记的,大概是翻得特别勤,内页已经很旧了,明诚图省事,做笔记都是法语,方孟敖用手指点着,回忆着自己贫乏的词汇。

  这一章是李斯特的组曲,《爱之梦》。

  不难的曲子,家里孟韦和木兰都会弹,方孟敖听过,隐隐约约还能想起调子来。偏偏这一页的笔记是最多的。

  这首他自己大约都能弹的曲子,让明诚下了那么多心思?看笔迹,倒不像是小时候的。

  “你懂法语吗?”方孟敖拿着琴谱走到朱徽茵面前,“帮我翻译一下。”

  朱徽茵懂是懂,但是瞄了一眼那首曲子,觉得自己会不会把自己的上司卖了?

  “你一点也不懂吗?”

  “懂一些,但是他写得有些断断续续的,有一些缩写,而且有些词我忘了。”方孟敖指着一句话,笔迹最深最重的一句话,“这句……你?是?我?爱情?梦想?年月?奋不顾身?认得几个词,大概是这个意思?”

  朱徽茵沉默了一会儿,念出了那句话。

  “爱情在梦里,月月年年,终于长成了你的模样,我终于破茧而出,做一只飞蛾,你化作了篝火,我愿意用我的余生,奋不顾身地扑进你的怀里。”

  方孟敖的手抖了一下,“这……”

  “哦,一个法国诗人的诗歌,我忘了名字了。大概是年轻时候的阿诚哥随手抄的?”

  朱徽茵却知道,那个诗人,就是明诚。

  

  她不是在国内和明诚接头的,她根本就是在法国入的党,介绍人,就是明诚。

  至于为什么没有擦出什么应该出现的火花来,朱徽茵看得很明白,不过就是因为明楼。不过因为单线联系,她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明诚的上线,就是那个他天天跟着尾巴跑,满眼里都是掩不住的感情的明楼教授,他口里的哥哥。

  在法国这些根本就不算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她原先想过难道是乱*?后来明诚发现她好像知道之后,就说他不是明楼的亲兄弟,不存在她乱想的那些个狗血的剧情。

  “你表现得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朱徽茵觉得平日里面对着明楼,哪怕在外人面前,明诚也懒得装一装,尽管法国人浪漫成x_ing,但是这不符合一个特工应该做的事情。

  “我们迟早要回国的,到时候想不装都难了。”

  朱徽茵比明诚提前回国,先行潜伏进了76号里。再见到明诚之时,和巴黎的那个人判若两人。她和明诚组过队出去杀人,明诚手起刀落,甚至不见血,直接掐断对方的脖子,冷若玄铁。如今却成了一个兢兢业业的高级助理,私人秘书,人前对明楼言听计从,尊崇无比,人后演一出兄弟反目的大戏。

  果然是想不装都难了。

  方孟敖还在继续翻着那本琴谱,看不懂的就让朱徽茵翻译。

  来来去去,都是那些充满着恋爱的酸臭味道的句子。有明诚自己写的,有别的书里抄来的,有欧洲诗人的,有时候还有几句中文。

  “他谈过恋爱?”

  “他是我上司,不是前男友,我不知道。”

  这一夜朱徽茵没有接到回电。伸了个懒腰,收拾好了东西,顺便把扔出去的金条捡回来摆好,关上了保险柜。

  然后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不顾方孟敖那一脸“我小弟以前到底做了什么你告诉我”的表情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方孟敖的直肠子。

  第二日的早饭桌上,方孟敖直接对着明镜就是一句——

  “我小弟以前是没有养父母的是吧?”

  明镜差点就喷出了一口豆浆,朱徽茵忙去拍着她的背,“方大公子,您别吓着大小姐,明摆着阿诚哥就是明家的养子嘛。”

  “对不起,我不会说话。”方孟敖道歉,“可是有些事情还是看得出来的,他没有过父母,所以从来也不恨我们家里。方家从来都感念明家对他的养育之恩,可是他太懂事,我们却太愧疚。”

  “该说的,我以前在贵府上也说过了,”明镜拿起手帕擦擦嘴角,“阿诚以前是被我们乡下祖宅那边的亲戚收养的,可怜他养父母过世了,就收养了他。”

  “明小姐,我不是傻子,虽然我不会说话,可是你们越是隐瞒,也只能说明他以前过得并不好。”方孟敖看着明镜的眼睛,明镜有些躲闪,他紧接着又说道,“他从来不和我们说过十岁以前的事情,如果真的是有养父母,待他像亲生儿子,他这样的x_ing格,不可能只字不提,问起来也是一句话带过。无论是爱是恨,都不可能是一句话的事情吧?”

  “方大公子。”朱徽茵扔了筷子,“既然他不愿意说,那么是爱是恨不是很清楚了吗?您非要追根究底,挖的是谁的伤口,还是非要说,明家怎么就没有早一点找到你弟弟?您也知道您不会说话啊?”

  “哎呀小朱啊,不要这样和方公子说话。”明镜拉拉朱徽茵的袖子。

  方孟敖却低着头,“我没有怨谁,我怨得是我自己,小时候看着我亲妈死了,抱了一个弟弟,丢了另外一个,后来参军了,南京八一三那会儿,我不在家人身边,我姑妈也死了,孟韦自己带着木兰,也差点死了。在西南前线,跟着我的僚机,长机,遇上了袭击,死得都是他们,哪怕我陷入了包围,子弹炮弹都打尽了,还是有人愿意出来为我送死,让我平安返航……”

  他的声音带着成熟的男人的声线,却有着少年的血x_ing,“我从美方的间谍那里得到小弟的消息,冒冒失失地找上门,要他为我善后——他从来不恨家里,一回来,比我更像长子,更像哥哥,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说。我十几年的疏远家里,他回来,半分隔阂也没有。明小姐,我不是钻牛角尖,我早早就离开家去参军,没有家里的庇护。太多人活得生不如死,这些年我怨自己的父亲,却每时每刻都有家里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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