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决没肯用跃春特意在血库备下的血浆,执意要抽自己的。
“你疯了?你还在动手术啊。”
“我撑得住。阿次的体内只能流进我的血。”
“阿初别任x_ing。”
“他替我流出去的血,我不还,谁来还?”
最终跃春拗不过他的执着,又为了救阿次为先,只得听从他的无理取闹。就连下了手术台的两天里,他都没合过眼,一直静静地守在阿次身旁。
他从来不知道,盼着一个人醒来,是那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若是不出意外,三天内可以醒过来,别的伤多少也会留些后遗症,但都可以从长计议,只有这条命,是必须要保住的。
目不转睛地盯着阿次紧闭的双眼,生怕错过那睁开的瞬间,可是他等了一个又一个小时,直到第二天过去,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他开始着急,开始变得坐立不安,甚至冲动着想去拉阿次的手,想把他摇醒,最终试了,还是不管用。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倒的,醒来的时候躺在跃春办公室的沙发上,跳起来就要往外冲。他的阿次还不知道怎么样了,自己怎么可以就这么睡着。
“阿初!”
他听到了身后跃春的呼唤,却还是不顾一切地往阿次的病房冲去。躺着的人依旧是那样平静,没有一丝的动静,连一点点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咆哮了。
“麻醉过后,理该很快清醒。”
“这种事情我知道!!!”
“阿初,你听我说,你有没有想过,他不会死,但是醒不过来。”
脑袋就好像跳楼撞击地面一般,嗡的一声,他都感觉到了自己的脑浆都快被这千斤重石般的一句话给活活砸得四处飞溅。
不会的,不会的。他一直在无力地摇头,唇齿间默默重复那三个字。
有着心跳,醒不过来。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啊!
“阿初……”跃春还想安慰几句。
“你出去!让我陪着他。”
阿次,你醒过来好么?我会在这里等你陪着你,只要你能醒过来。
阿次,你醒过来好么?我保证不管你戒烟了,只要你能醒过来。
阿次,你醒过来好么?我会为你每天都在你心灵的路口点上一盏灯,你看到那盏灯,记得醒过来,走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阿次你睁眼啊!闭着眼看不到灯光,所以你会迷路回不来。
那天夜里,阿初不顾医院的规定,把病房弄得灯火通明。不但打开了所有的灯,还让阿四借来舞厅用的大光灯,从房间的四个角落把亮光全都打到病床上方的顶上。
够亮了。真的够亮了。
不知道阿次能不能看见。
用尽了心,流干了泪,他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做,才能换回阿次的苏醒。
热度上来了,他的头越来越疼,浑身越来越无力,快要支撑不住,用手撑起身子,想去找片退烧药。
撑在床边的手,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他将视线慢慢往下移,下一刻,就快激动得欢呼雀跃。
他看见,阿次的手微微动了,哪怕只是手指稍稍有弹动。他连自己发烧都忘记了,兴奋地睁大眼睛,继续守着盼着。
清晨,听到鸟鸣的时刻,他看见了奇迹。他看见那紧闭了好多天的双眼,终于有了动静,缓缓地,缓缓地,露出了那双乌黑的眼。
“阿次!!!!”
抑制不住这种兴奋,他喊出了口,并且立马冲出走廊去告诉夏跃春。
跃春也同样兴奋地提着一大箱子的检查仪器直奔过来,正当两人沉浸在这种化险为夷的感觉中,又一个天雷毫不留情地劈了他俩杠头开花。
“这……是哪里?”
阿次疑惑地看着周围,最后把眼光定到了他们两人身上。
“医院啊!你睡傻了么?”阿初本笑得合不拢嘴。
“你……是……谁?”听到这句,他原本大笑的嘴直接变成惊讶的大张。
“我是你哥,是你……”他没有再说下去。
“那我……是……谁?”
“阿次!阿次!你怎么了?怎么了?我……”
他冲上去抓着阿次的肩膀猛摇,甚至一不小心捏疼了肩头的伤,阿次皱着眉头叫了一声,血已经从白色的绷带里映了出来。
红得触目惊心。
他记不清接下去的事情,据说本就发烧加上一激动,便这么晕眩了。
等到好好睡上一觉,冷静下来,想清楚阿次的症状是怎么回事,他也就只有说服自己去接受现实的份儿了。
只要他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哥……?哥?”
阿次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原来又是那段没日没夜的疯狂记忆。
阿初的头上已经满是冷汗,用手背稍稍一抹,继续摆出迷人的笑容,“怎么了?”
“你是不是吃着噎住了?”
阿次的怀疑也不是没有根据,阿初自从咬了半块曲奇之后就不动了。
“我……没……没……我想事情呢。”
赶紧把手里半块曲奇塞进嘴里,阿初好像想起来些什么,看了看手表。
“阿次,你好好休息。哥晚上今天有个重要饭局。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回来再来看你。”
“哥你忙你的,我没事。”
好像为了证明自己没事似的,阿次还特意挪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喂喂喂,你别动!你想变瘸子是不是!?”
阿次笑笑,乖乖地靠到床背上。
阿初欣慰地一笑,做了个挥手的动作,带上门出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这样的阿次,反倒活得轻松。没有了复杂的身世记忆和身份限制,反而更利于他养伤。
不过也不是没有悲哀之处,难道之前他们间的那层关系,就要这样灰飞烟灭么?
不,即使是,他荣初也不怕,再攻略一次。
只不过,他和阿次间那种最完整最纯粹的情感,只有他一个人还牢记在心吧?
“老板,我们该走了。”
阿四已经开车很准时地停在了医院门口准备接人,阿初点点头,暂时放开自己的小情怀吧。今晚,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
上海和平饭店
今夜,觥筹交错,灯光霓虹。
在如今的上海滩上,能在和平饭店定上一桌酒席的人并不多,而像今天这样能将整个饭店包下来开宴会的人更是寥寥无几,而今天上海金融界的大亨黄老板在这里摆下寿宴,庆祝自己的五十岁生辰,并且宴请了上海诸位名流,其宴会会场之奢华,菜肴美酒之珍味不尽言表。
这样的场合,阿初自然也在被邀请的范围,阿四将车子平稳的停在和平饭店的门口,阿初整理好自己的西装,外面披上一件黑色软水牛皮质地长风衣,然后从车里出来,显得整个人在优雅从容之间又多了一份硬朗果干。
阿四将车开到饭店后面大Cao坪边的停车位上以后随着他家老板一起进入和平饭店。
在踏入饭店的时候,阿初驻足,他感觉到一种诡异,具体什么感觉说不上来,但直觉告诉他,背后好像有一双眼睛如恶鬼一般正直勾勾的盯梢着。
他的直觉一直都很敏锐,也很准确。嘴角勾了一抹笑意,阿初从容不迫地进入饭店,环顾匀称整齐的柱石,优雅华丽的建筑,踏上阶梯,走上二楼走廊的弯曲阳台,阳台上站着三三两两的贵族淑女和绅士。
侍应生端着托盘走到面前,阿初从中拿了一杯红酒,靠着阳台扶手,托着高脚酒杯喝了一口,拿在手里晃荡。
“哟,荣老板。”爽朗的声音传过来,这场宴会的主人黄老板端着大杯香槟走过来,通身富豪气派:“荣老板来了怎么站在这里,这传出去倒是显得我怠慢了贵客呀。”
“不敢不敢。”阿初走上去与之握手,礼节x_ing的笑容完美无缺:“才来不久,这不?正准备给您道贺呢。阿四……”阿初回过头示意了一下,阿四点了下头,将捧在手里的东西献了上来,阿四背后还站着两个侍应生,端着一座半人高的珊瑚,通身剔透,晶莹血红,当真精品。而阿四手里捧着的是一株野山参,整株植体壮硕,其五形全美,六体嫩横,须根疏生、清秀而不散乱、犹如鞭梢的皮条,自上而顺下,明眼人看着就能知道这株人参必然是纯正长于山野多年之极品。
这么一份大礼让黄老板感觉到不能小觑了这个年轻人以外,更为能收到这份贺礼感到面上有光,他油光满面的脸上笑得更加灿烂:“荣老板,客气客气,竟然饶您破费,实在是惭愧。”
“你我多年生意,黄老板怎么这么客气。”阿初对应得当,俩人伸手碰杯,交谈起来。
“现在时局不好,生意难做啊。”
“难做也能做,黄老板是有心人。我啊……也只有跟着您混混才能混出些小业绩。”
“荣老板这话说得该自罚三杯啊,你那个叫小业绩?我看整个上海滩明天啊都要去黄浦江里头捞人咯。”黄老板调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