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阿曼达多少有些失望,却打起精神来露擱出笑容,“那可真遗憾,现在的夜色正是最美的时候。”
莱戈拉斯望进她的眼眸,“我想,或许我们会有这样的机会,一起……看日出……”
那样含蓄的邀请,从他轮廓优雅的唇里吐露擱出来,惹得她又惊又喜,“那是我的荣幸……”
莱戈拉斯的手指从她精致的面颊划过,欲言又止一般停留在她的唇角,“我送你回去。”
“你上哪里浪去了?”林迪尔憔悴地打开门,“这都半夜了,他们早就睡下了。”
“有点事情。”莱戈拉斯神情冷淡,一边换鞋,一边说道,“你回去休息吧,明天上午我盯着。”
“今天医生来过了,血液化验的确是有药物成分,但是基于咱们也给他吃过药,一时三刻分不出他是不是因为药物作用才变成这样。治疗方案已经出来,能不能恢复到从前,医生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林迪尔的叹息很轻。
“我知道了。”莱戈拉斯点点头,面色有些y-in沉。
“那行,我先走了。”林迪尔路过莱戈拉斯身侧,突然停住脚步,抽擱了抽鼻子。
“怎么了?”莱戈拉斯看他一眼。
“毕扬香水。”林迪尔的眼神如刀子一般刺过来,“他才病了一天,你就出去寻找慰藉了?”
莱戈拉斯闻了闻衣袖,的确有一股幽微的香味,“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坦然地望着林迪尔,眼神清透,神情放松,“我无法自证清擱白,但是时间会为我作证。”
林迪尔冷笑一声,“小兔崽子,你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如果你厌恶他了,直说,我会带他走,别一面做你的模范丈夫,一面在外寻花问柳!”
他狠狠撞了莱戈拉斯的肩膀,摔门而去。
莱戈拉斯露擱出一丝苦笑。
走廊上有一道颀长的身影,慢慢地靠近大门。
“你怎么起来了?”莱戈拉斯迎上去,想要挽住他的胳膊,又在半路生生刹车,上半身向前探出,胳膊僵在半路,看起来滑稽可笑。
“这样晚才回来?”瑟兰迪尔把垂在颊边的发擱丝捋到耳后,“有没有吃饭?”
“你记起我了?”莱戈拉斯又惊又喜,一把握住他的胳膊就想把他往怀里带。
“林迪尔说你是我的房东。”瑟兰迪尔急忙解释道,有礼却不容拒绝地推开他,“你帮了我们很多。”
莱戈拉斯有些泄气,却依然温和地说,“那是我应该做的。”
“如果我的孩子吵到你了,你可以告诉我。”瑟兰迪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我只有这些,先给你。”
“什么?”
“房租。”瑟兰迪尔慌张地看他一眼,“是不是太少了?”
“不,你之前交的房租还没有到期。”莱戈拉斯不接,“给孩子买糖吧。”
“哦……”瑟兰迪尔捏着那张钱,神情有些窘迫,“我不记得我有交过房租,这里的设施这样豪华……”
“当然有的。”莱戈拉斯陪着他走到卧室门口,“早点休息。”
瑟兰迪尔看着他,眼神里有感激,“无论如何,谢谢你。”
莱戈拉斯的笑容很勉强,“我才应该谢谢你。”
“谢我什么?”他歪着脑袋,眼神那样温柔,方才看到的星辰乘以十倍,百倍,都不如他的眼眸闪亮,那里面倒映着莱戈拉斯的整个世界和所有的幸福。
“没什么。”莱戈拉斯深深地望着他,曾经属于他的一切都推擱倒重来,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放弃,却害怕瑟兰迪尔再也不愿从过去中走出来,走到有他的世界里,为他的一言一行露擱出微笑。想到这里莱戈拉斯仿佛变成了一座冰雕,呼吸勉强,心跳缓慢,他朝他挥挥手,“晚安。”
“晚安。”瑟兰迪尔自然而然地上前一步,吻了吻莱戈拉斯的面颊。
二人都怔住。
瑟兰迪尔迷惑地望着他,长长的睫毛轻轻擱颤擱动,无数细碎的片段在他的脑海中飞舞,叠加拼凑,真擱实的模样在朦胧的雾霭中娇羞地露擱出半张面庞。
莱戈拉斯保持着挥手的姿擱势,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莱戈拉斯?”瑟兰迪尔屏息思考片刻,又扭头看了看走廊上的挂钟,神态沉凝,语气严肃,“大半夜不睡觉,站在门口干什么?”
浑浊的恶气终于在胸臆之间消散,莱戈拉斯伸出手臂,将他搂进怀里,“再喊我一声。”
“喊什么喊?”瑟兰迪尔没好气地说,“身上什么味道?这样腻人?”
“老婆……”莱戈拉斯一再亲擱吻他的发擱丝,“你终于认识我了……”
“说什么疯话,赶紧洗澡睡觉!”瑟兰迪尔推他一把,转身进屋,片刻之后退了出来,满脸的一言难尽,“莱戈拉斯,你偷了个孩子回来啊?”
“索林家的,让你带几天。”莱戈拉斯傻呵呵地看着他笑,突然伸手捂住脸,像是在笑,又很快呜咽出声。
“大半夜的你这是唱哪出啊?”瑟兰迪尔拉着他的胳膊,用手指拭去他眼角的泪水,“出什么事了?”
“没事!”莱戈拉斯搂着他的腰,“我做噩梦。”
“穿着西装西裤做噩梦?”瑟兰迪尔睨他一眼,“洗澡去!”
莱戈拉斯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战斗澡,裹擱着浴袍就往床擱上跳。
“等等等等!”瑟兰迪尔按住他的胸口,愣是把悬在半空中的莱戈拉斯推开十几公分,仰面八叉地摔在地上。
“哎哟……”莱戈拉斯龇牙咧嘴。
“跳什么跳!床擱上有孩子呢!”瑟兰迪尔虎起脸,“你蹦上来再把孩子弹出去!”
莱戈拉斯可怜兮兮地爬起来,扯开被子往瑟兰迪尔身边凑,“我摔疼了……”
“等等!”瑟兰迪尔按住他的心口。
“怎么又等!”莱戈拉斯脸上露擱出极度痛苦的神情,“快,让我抱抱,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小心肝……”
“这是什么?”瑟兰迪尔的手指落在莱戈拉斯的肩头。
莱戈拉斯扭头看一眼,动作幅度太大,浴袍松开,露擱出肩膀上深刻的齿痕。
“这个……”
“难怪你这样香……难怪这样晚才回家……”瑟兰迪尔冷笑一声,揪着他的耳朵,把他从床擱上揪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疼疼疼疼……”莱戈拉斯踉踉跄跄地弯着腰屈着膝被瑟兰迪尔一路揪到走廊,边走边梗着脖子嘴硬,“老擱子没有!老擱子是冤枉的!”
“你是谁老擱子?”瑟兰迪尔眯起眼。
“我错了……”莱戈拉斯立刻服软,露擱出狗腿的笑容,“给个机会解释解释呗~~”
“解释个屁!你去找那个女人过去吧!”瑟兰迪尔一松手,转身关门落锁。
六擱月飞霜啊!血溅三尺啊!莱戈拉斯不屈不挠地在门外喊,“老婆,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开开门,听我给你解释,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瑟兰迪尔给熟睡的婴儿盖好被子,头有些昏沉,像是睡了太久的那种迟钝和混沌,记忆似乎还停留在莱戈拉斯出差西班牙,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门外莱戈拉斯的声音嗡嗡嗡,听不清说的究竟是什么,但是语气悔恨,调门悲伤,如果不管不顾,这货大约能说到早上去。
瑟兰迪尔翻了个身,思考莱戈拉斯出轨的可能x_ing。
也不是没有吧。
毕竟他位置,看进眼里的都是天姿国色,年轻,漂亮,懂得讨好与撒娇。他甚至不用刻意去迎合谁,只消勾勾手指,自然会有人争先恐后地扑上来……
他叹息一声,再翻个身。
纵然保养得当,他毕竟老了,没有二八少擱女透着果香吹擱弹可破的肌肤,一颦一笑中也少了年轻人应有的活力和灵敏,仿佛锁在首饰盒里的珍珠,无论怎样精心呵护,终究会随着岁月的流转,渐渐泛出苍老的黄来。
或许这只是一个开始。
又翻一个身。
他是不是应该学着适应呢?适应莱戈拉斯越来越多的应酬,越来越多不可言明的暧昧痕迹。
还是快刀斩乱麻,让彼此都好过一点?
门外渐渐安静下去。
他看了看黑擱暗中的雕花木门。
黄梨木手工雕刻的木门,厚重而挺拔,刻板而安静。
这一次表白内心,连十分钟都没有坚持到。
或许下一次,连道歉都不会有。
而他也终究会习惯莱戈拉斯和他渐行渐远的事实,无论情愿或是不情愿。
他低落下去,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自卑和自我否定中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