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心中大动的便是向问天一派,向问天被通缉,即使失了头领,几十年的经营哪里会因为短暂离开就一哄而散了,即使有摇摆不定之人,但深根的东西岂是如此容易就拔掉的。如今教主不但宠幸杨莲亭这样的佞臣,竟还以一男宠为副教主之位,人心向背,大厦将颓,弹冠相庆。
如今向问天已是叛教之人,其势力自然是要根除的,东方认李慕白为副教主,虽是给这些人一次站队的机会,却也是颇为冒险,毕竟曾经的那些个站对了的老功臣这次会不会站错呢?
其次,正是麻痹向问天与任我行的好机会,即使梅庄已做了万全的准备,却是不能保证那老家伙就真出不来。如此一来,该除的皆在一处,铲除叛逆天经地义,对付起来倒也容易了。
……
青山绿水,百鸟嘶鸣,山间小路,一辆马车正颠簸着飞驰,车夫手中的鞭子一下一下抽打着马屁股,急急赶路。
李慕白坐在马车里,觉着屁股都要颠烂了,五脏六腑翻腾不止,一路上毫无食欲。几天下来,即使不走官道也不至于颠簸至此,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赶车的人专挑难走的路。
若是要求换道,那马车夫便沉声答道:“教主吩咐如此。”
“……”
要是轻功而行,想必早已离洛阳不远了,东方却指定了乘马车,换不得。就说原本还不情不愿,当天却是大大方方让我去洛阳,原来在此等着我呢。
车内不止我一人,雪儿在对面挺身坐着,受了东方的吩咐跟着来,一路上大眼对小眼,并不多话。
“雪儿,你乘车,我先行可好?”打着商量的语气,不敢太放肆,谁知道这丫头受了东方什么样的指示。
却瞧着雪儿抿了一口茶水,温婉一笑,道:“教主吩咐,副教主要与奴婢一同乘车去洛阳。若是副教主要先行,教主吩咐公子可带着马车运轻功,总之这马车与奴婢是丢不得的。”
“……”
斜了眼在雪儿膝上打盹的奥利奥,一脸舒爽惬意,心下不爽,问道:“奥利奥,饿了吧,我们出去找找食物?”
“喵~~”奥利奥一脸不愿,圆脑袋朝雪儿话里拱了拱,又睡了。
“……”
李慕白觉得自从小猫儿回到黑木崖便与东方亲近了不少,原先总是一见就躲闪,甚至提前闻着了味道就惊得不见了,如今却是被东方的烤r_ou_收买得唯命是从。很怀疑这团子是不是换主人了……
无法,虽说是从雪儿嘴里挖不出什么,却还是问了句:“教主让你们如此行事,是有什么后续安排么?教主她会来洛阳?”
雪儿仍是微笑着,道:“教主是否有安排奴婢不知,教主只让奴婢紧跟着副教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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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晚令狐冲再次施展独孤九剑击退众敌,师徒间的嫌隙便又深了不少。令狐冲曾答应风太师叔不透露学艺之事,自是不愿告诉师父,而岳不群却是越发相信令狐冲杀了陆大有私藏了《紫霞秘笈》,甚至早已取得了《辟邪剑谱》。
岳不群面上皆无表示,只不与令狐冲说话。岳灵珊与林平之也颇有怀疑,唯师娘岳夫人好言相劝,让他宽心。
华山一众人若是刚离了华山便又回去了,于面子上过去不,便想着不多时便入了河南境内,可造访林平之的外公金刀王家,也可作为与左冷禅对抗的帮手。
众弟子于客栈中歇息,二日清晨,先行的林平之便已带着王元霸前来迎接岳不群一行人。
众人为了体面,皆是换了新衣,岳灵珊亦是如此。只见她上身穿一件翠绸缎子薄棉袄,下面是浅绿缎裙,脸上薄施脂粉,一头青丝梳得油光乌亮,鬓边c-h-a着一朵珠花,令狐冲记得往日只过年之时,她才如此刻意打扮,令狐冲心中一算,想自己贫困潦倒,向来不学无术,如今是武功全失,更是配不上小师妹,唯有林师弟……
只得负气道:“我还是爱穿师娘给我缝制的衣衫。”
岳灵珊不愿与他多说,只将手里的新长袍甩在了桌上,道:“随你穿不穿。”转身就出了门。
令狐冲看不惯王家土豪的作派,心中多是不屑,在欢迎宴上也是只顾喝酒,口出不逊,趁着醉意大骂王家是“乌龟王八家”。惹得岳不群颇为尴尬。
这日令狐冲在外赌钱大输归来,手里的酒葫芦从未空过,醉得一塌糊涂。正往房里去,却是听得隔壁的院子里有琴声传出,清新流畅,生动明快,与现下此情此景相衬却是大为讽刺。忽忆起当日在衡阳,魔教长老曲洋曾让自己送一本曲谱与刘师叔,因故,最后竟将那本曲谱送与了我,好像是什么《广陵散》的抄本,并不懂音律,权且当作是纪念收起来。
盘坐在榻上,看着手里的曲谱,想起曲长老与刘师叔的情深意重,感叹道:“人生在世,得一知己相知相守,岂不快哉!”不知为何,眼前闪过的竟是白兄弟的影子,心头一惊,转而释然一笑,心忖:“我与白兄弟也算是有缘之人,即同习独孤九剑,算上辈分,我还得唤她一声太师叔祖哩。”哈哈一笑,心下畅然,觉着叫白兄弟“太师叔祖”,也不知她晓得了作何反应?想想就是有趣。
令狐冲这头还想着对李慕白开玩笑而嬉笑不止,外头王元霸的两个儿子却是偷·窥了半晌,令狐冲内力全失竟是丝毫未发觉。
王家二子本就看到令狐冲拿着一本册子哈哈大笑,心下起疑,进门便问令狐冲《辟邪剑谱》的下落。
王家骏防他暴起动手,退了一步,道:“我姑丈有一部《辟邪剑谱》,托你交给平之表弟,怎地你至今仍未交出?”
令狐冲听他信口诬蔑,只气得全身发抖,颤声道:“谁……谁说有一部《辟……辟邪剑谱》,托……托……托我交给林师弟?”
却又听王家骏笑道:“倘若并无其事,你又何必作贼心虚,说起话来也是胆战心惊?”
令狐冲强抑怒气,说道:“是小林子叫你问的,是不是?他自己为甚么不来问我?”
王家驹嘿嘿嘿的笑了三声,说道:“平之表弟是你师弟,他又怎敢开口问你?令狐兄,你一剑刺瞎了一十五位高手的双眼,这手剑招如此神奇,多半是从《辟邪剑谱》中学来的罢!”转身便从令狐冲的枕头下将那本曲谱抽了出来。
令狐冲大吃一惊,全身出了一阵冷汗,双手忍不住发颤,顿时心下一片雪亮:“师父、师娘和众师弟、师妹不感激我救了他们x_ing命,反而人人都有疑忌之意,我始终不明白是什么缘故。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他们都认定我吞没了林震南的《辟邪剑谱》。他们既从来没见过独孤九剑,我又不肯泄露风太师叔传剑的秘密,眼见我在思过崖上住了数月,突然之间,剑术大进,连剑宗封不平那样的高手都敌我不过,若不是从《辟邪剑谱》中学到了奇妙高招,这剑法又从何处学来?风太师叔传剑之事太过突兀,无人能料想得到,而林震南夫妇逝世之时又只我一人在侧,人人自然都会猜想,那部武林高手大生觊觎之心的《辟邪剑谱》,必定是落入了我的手中。旁人这般猜想,并不希奇。但师父师母抚养我长大,师妹和我情若兄妹,我令狐冲是何等样人,居然也信我不过?嘿嘿,可真将人瞧得小了!”
思念及此,脸上自然而然露出了愤慨不平之意,更是上前抢夺曲谱,大呼:“你抢我曲谱做什么!”
二子见令狐冲动手,合力将他的两只胳膊卸了,而后急忙翻开那本曲谱,二人识字少,只觉得上面都是奇怪的文字,他二人不知这是曲谱,心中既已认定是《辟邪剑谱》,自是更无怀疑,齐声大叫:“《辟邪剑谱》,《辟邪剑谱》!”
……
令狐冲一路是骂声不绝,给王氏兄弟提到后面花厅之中。
只见岳不群夫妇和王元霸分宾主而坐,王伯奋、仲强二人坐在王元霸下首。令狐冲兀自大骂:“金刀王家,卑鄙无耻,武林中从未见过这等污秽肮脏的人家!”
岳不群脸一沉喝道:“冲儿,住口!”
令狐冲听到师父喝斥,这才止声不骂,向着王元霸怒目而视。王元霸手中拿着那部曲谱,淡淡的道:“令狐贤侄,这部《辟邪剑谱》,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令狐冲气极反笑,说道:“你们连曲谱剑谱都分不清,你既说是《辟邪剑谱》,便算是《辟邪剑谱》好了。但愿你金刀王家依样照式,练成天下无敌的剑法,从此洛阳王家在武林中号称刀剑双绝,哈哈,哈哈!”
王元霸只道:“既然令狐贤侄已将剑谱交出来,那便将他的手接上吧。”虽是如此说,王元霸自己也看不懂册子中所写的到底是什么,想来想去,必定是有人将这本剑谱装作的曲谱的样子,掩人耳目。
令狐冲怒道:“我令狐冲又不是木头人,我的手臂你们爱折便折,爱接便接!”向左两步,走到岳夫人面前,叫道:“师娘!”岳夫人叹了口气,将他双臂被扭脱的关节都给接上了。
令狐冲道:“师娘,这明明是一本七弦琴的琴谱,他王家目不识丁,硬说是《辟邪剑谱》,天下居然有这等大笑话。”
岳不群不作声,岳夫人一人也不好与王家牵扯不清,只好提出请通晓音律的人瞧瞧,看看到底是剑谱还是曲谱。
王家有一位易师爷通晓音律,瞧了半天,只道:“这看起来是曲谱,但是这封面上写着《广陵散》,知晓音律的人皆知《广陵散》已成绝响,无人可证其真伪,再者……再者这是抄本,不是原本,更是无法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