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已算是自由,心中也非先前那般焦急,抬首瞧了瞧脑袋上那一大块与石壁相接的玻璃,剔透光亮,暗忖东方为了囚禁任我行也是下了血本,不但在湖底凭空掏了个地牢,还以玻璃将地牢与湖水相隔,摆明了让任我行知道,毫无退路,左右都是死。
拾起卧在石床上的锁链,运力朝顶上挥去,精铁制的锁链击碎那块漂亮的玻璃毫无悬念,巨大的水压冲碎了周围的禁锢,轰然灌进整个囚室,玻璃碎片淹没在水流中,砸在身上划出几道血痕。
水面渐渐上升,湖水淹没整个囚室用不了多久,李慕白此刻动了动鼻翼,深深吸气,觉气入腹脐之中,心念下移,宁心静气,住息。随即潜入水中,从囚室顶部那处缺口游出。
西湖水深不过三丈,想必是最深处了,脑袋冒出湖面,深吸一口气,长发贴在头上四散在水里,白色的衣摆于水中更显得飘逸。
抹去脸上的水,哈哈大笑道:“终于出来了!”
……
杭州与黑木崖间相距千里,即使日夜兼程也得十数日,再而东方两月不得自己消息,加之任我行四处散播日月神教副教主身死之事,与其一股劲儿的朝黑木崖赶路,倒不如去附近的据点透露了消息,好让她安心。
只不过任我行那个老家伙逃出来也有段时日了,这周围的势力又有几个没有屈服的。再而想起任我行所制的三尸脑神丹似乎无甚用处,东方所用的神丹可压制它,若非教中的要人,不会有什么效用,况且那个老家伙也不需那些个小喽啰。
李慕白一路向北,路过些城镇皆是大摇大摆,进了客栈用饭也是毫不遮掩,想神教的眼线遍布,消息传到东方耳朵里也用不了多时。
身上的银两早就被任我行一洗而空,如今算得上值钱的也不过是腰间挂着丝绣的逍遥扇,逍遥师父给的,自然不可当了换银两,于是便光明正大地去酒楼里吃霸王餐。自坐了副教主的位置,对神教在江湖上的产业也大致清楚,虽有流言,但一些个见过画像的伙计皆是不敢得罪她,好吃好喝待着。
久禁之后,美味佳肴享用着,忽而想起什么被忘记了,看了眼面前一盘子r_ou_,一拍脑袋,失声道:“我把奥利奥忘哪儿了?”
小喵咪也不知是在哪里走丢的,好像在洛阳之后便是没见过了。暗想,那小团子如此聪明,应该能找到回去的……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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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没有通信,想必是遇见什么事耽搁了,然而又是数日、十数日……
洛阳城郊尸体遍地,连武艺高强的绿竹翁都死了,可见来人险恶,盈盈失踪,连着小白也不见了。心中的不安一日比一日放大,依旧是没有消息,那人明明害怕我担心,又怎么会音讯全无,莫不是与任我行对上落了下风……
传来薛香主叛变的消息,可见一人心并不如那“金钟罩铁布衫”的称号一般,摇摆不定。继而江湖上竟传了日月神教副教主溺水身亡的消息,“呵!那个墙头Cao刚刚叛教,消息便四散,若没有任我行在cao纵,谁会信?再者小白水x_ing颇好,又习得龟息大法,竟会溺水而亡,真是笑话。只如此一来,小白应当是落在那个老家伙手里,只是又是如何……”
想起竹林南边那片惨相,悬崖下,洛水的之流汹涌澎湃,水流湍急,其中礁石隐立……暗忖,“若是小白在那里落水,到还解释了‘溺水’一说,只不过凭那小家伙武功……难不成真是因清晨大雾才……”
大致推得缘由,当务之急便是寻得小白,至于那个老不死的,应当在一处。
小白现下全然与外界断了联系,又会被囚在哪儿?加之浙江总坛被毁,扎根浙江的探子亦是损失不少,若是任我行在浙江,那便是西湖……
一层一层分析下来,看似冷静,心里却是忐忑不安,当初听得小家伙溺亡,惊得半日回不来神,若不是杨莲亭藏着心眼,道出其中玄机,想必自己定然是要屠尽了五岳剑派,为她报仇。反倒是中了那老不死的毒计,待日后教中疲惫,他再乘虚而入,以那小家伙相要挟……
“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料得先机,便可先人一步,动身南下,前往西湖梅庄。
明朝两京一十三省,南下与浙江相接的便是南直隶。南直隶经济繁荣,赋税居全国之冠,十里秦淮更是南京繁华所在,一水相隔河两岸分别是南方地区会试的总考场江南贡院,另一畔则是南部教坊名妓聚集之地著名的有旧院、珠市。
当初教中也在五岳各地的妓院中安c-h-a探子,只后来从酒楼里探得的消息似乎更为确切,对那些地方的也少了关注。自那小家伙从洛阳的怡红楼里探出了杨莲亭的身世,竟是手下那些暗卫如何也打探不出来的,便是对妓院这一产业下了本,盘下了各地不少的教坊,于南京秦淮,更是如此。
连着十日马不停蹄,自然是劳累,便于秦淮河边一教坊中稍作休息,想着第二日再启程,尚不知李慕白已然到了南京。
……
“十里秦淮灯火灿,楼台亭榭绕河堤。笙歌浓酒盈朱雀,古籍奇珍满乌衣。”
李慕白坐于一处楼顶上吹风,手里晃荡的酒葫芦越来越轻,望着两岸的灯火,恍若隔世。小时候n_ain_ai也常带自己来夫子庙的,元宵节的时候看过灯会,人挤人,少有能落脚的地方,大约就是跟着人流。
“好像骑在哪家门口的石狮上拍过照……”
环顾一周,也没见哪家有石狮子的,只有无数的亮红灯笼分外惹眼。河上不时游过几艘华美的画舫,舫上女子柔媚婀娜,有些欲露还休,几杯琼浆下肚,一副酒醉迷惘的样子,倚在别人怀里撒娇不起……
扫了眼楼下旖旎一片,仰身躺在屋檐上,望着满天星,喃喃道:“东方也该收到消息了吧,明日要快些走……”眼眸微阖,慢慢入了浅眠,手指一松,酒葫芦顺着屋檐滚落,“哐啷”一声,砸中楼下的窗栏。
……
东方于榻上辗转难眠,明明次日一早便要启程,现下却是如何都睡不着,越是临近浙江,心中越是忐忑,害怕那个细皮嫩r_ou_的小家伙受了老不死的怎样的折磨……暗忖,此次定要将任我行那个老家伙死得透彻。
窗外对酒欢笑之声不绝,恼得人心烦意乱,再而又不知是哪里来的东西,砸中了窗外挂着的灯笼,落在瓦片上,嘈杂之声夹杂,却仍是尖锐。也不知顶上什么时候落了个人,胆敢叨扰本座休息!
指间连s_h_è 四根钢针,两针击碎了瓦片,两阵沿着裂缝直s_h_è 顶上的人。
“啊——啊——”
……
睡得正欢的人完全没有察觉周围藏着高手,只觉身下的瓦片好像是碎了,迷迷糊糊想着自己也没沉到那般地步,翻个身继续睡,突觉身后划过两个暗器,“刺啦”一响,布帛撕裂,屁股上映出两道血痕……
李慕白只觉自己定是走了什么霉运,当初跑去救人,还被那人推下悬崖去了;大难不死,却是被那个老家伙囚禁了两月;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如今睡个觉菊花都……屁股都能伤着,下定决心明早要去j-i鸣寺拜拜去。
嗷的一声惨叫,捂着屁股跳起来,又疼又气,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气得一脚跺碎了砖瓦,落下去寻仇,定要看看是那个不长眼的家伙竟然敢偷袭。
轰然巨响,屋顶上的砖瓦崩裂,四碎而下,李慕白刚旋身落地,便见眼前又划过一道暗器,定睛一看,竟然是针!
“东方?”
……
东方白见一人随着碎片落进屋子里来,暗叹此人真当是胆子极大,满身的火气登时忆起发泄在此人身上,弹指又是一记钢针,却听得来人……
“东方?”
捏紧里指间的针,望着来人一身白衣,尘土落在她身上,灰蒙蒙的,却仍是遮不住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手里的针随意一掷,朝着眼前的人便抱过去,还是熟悉的触感,还是熟悉的温度,还是那股子似梨花般的香……
想深深吸一口,却是吃了满嘴的尘土,捂嘴咳嗽几声,拉着来人出了门。
李慕白看东方满心欢喜地跑来抱自己,本是开心极了,转眼便见她皱着眉咳嗽,竟是嫌弃自己脏了……“这女人划拉我的……我的……还没找她算账,现下倒是先嫌弃我来了。”
屋顶破出一个大洞,声音极大,楼里的人都听见了,教坊算得上是风月场所,夜间本就人多,人来人往藏不得多少,这时才出来几个暗卫,瞧见教主大人牵着……
“副教主?”
几个暗卫看见副教主找着了,登时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可以好过了,内心里欢天喜地的,却是绷着脸,沉声道:“教主。”
便听东方理所当然地说着瞎话,道:“外头打雷,屋子不能住,换一间。”
暗卫看了眼那大大破洞,瞧着满地的狼藉,暗赞,“这‘雷’来得是极好……”
……
“把衣服脱了。”
诶?什么话都还没说,再者刚刚还嫌弃自己身上都是灰,怎么……怎么就这么急……
东方瞧见这小家伙一脸羞涩地呆愣在一旁,暗觉好笑,催促道:“快点,脱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