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西会战之后,国际形势对日本越来越不利:苏德战场上苏军正在全线发起反攻,已推进至斯摩棱斯克和第聂伯河一带;美英联军在突尼斯击败德意联军和在西西里登陆后,墨索里尼被迫下台,意国继之投降;美军在阿留申群岛、新乔治亚岛登陆后,正在新几内亚等地进击日军。日军不仅在太平洋战场上节节败退,其海军及航空兵也遭到毁灭x_ing的打击。
1943年11月至12月,日本中国派遣军为牵制中国军队对云南的反攻,并掠夺战略物资,打击中国军队的士气,对第六战区和第九战区结合部发动的一场战役。日军第11军出动约9万人攻克常德,中国74军57师苦战16昼夜,几乎以全军覆没的代价为中国军队形成对敌的反包围赢得了主动,6天后中国军队收复常德。常德会战是抗日战争时期大规模的会战之一,也是抗战以来最有意义的胜利之一,在整个抗日战争乃至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都具有一定地位。
1944年1月,中共地下党组织向潜伏于上海的组织成员发出撤离上海转战延安的信号,夏跃春带领一组成员负责掩护,指导在撤离前必须先毁掉日本机关所,以保证组织撤离行动的顺利完成。
夏跃春接到任务的那一刻就知道,也许这将是他生命中最大,也是最后的一次鏖战,拿着电报的时刻,他心里就仿佛能够听到冲锋声的响起,连自己的血仿佛都热的沸腾了起来。
这一战是男儿的战场。
一组现在手下的人并不多了,连同雪狼和阿次在内,还为牺牲的兄弟不过二十余个,直接硬碰硬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夏跃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日本机关所的地形图,想来想去,他只觉得困顿万分。
疲倦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他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了,身体和心理都陷入了极度的倦怠。不小心一口咖啡呛着,止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忽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的夏跃春喘着气说。
“夏院长?”开门的是阿四,“你没事吧?”
“没事。”夏跃春尴尬地笑笑:“呛着了。”
“只怕再过一会儿就该呛死了。”跟着后面走进来的是阿初,一进门就皱起了眉:“一股浓咖啡的味道,咖啡因对神经中枢有刺激,喝太多不好。”
“我又不是不知道,我神经科出身。”夏跃春犀利地回答。
“但是我现在基本只看见一个神经病出身的。”阿初耸肩:“你到底怎么了?这两天不太正常。”
夏跃春抬眼看了一下好友,只是叹了口气,却没回答。
阿初皱眉,很少看到夏跃春这样自嘲又无奈的表情,他是听阿四说感觉夏院长这几日不太正常,心里总归担心好友这边会出什么问题,就赶过来看看,进了房门便觉得或许这个问题比他想象的更为严重些。
“到底怎么了?”
“组织上级交代上海这边潜伏的一批组员要准备撤离。”
“撤离?”
“去延安……”
“然后呢?”阿初不明所以:“只是这样?”
“为保证顺利,我们一组的人员必须除掉日本机关所。”夏跃春说。
阿初这一次露出了惊愕。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夏跃春说了下去:“我们的人,就算算上你,算上阿次也不过二十六个人。”
“先不说上海郊区驻扎的那些日本部队,单说日本机关所里起码部署了上千名精锐部队军官……”阿初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你们组织下命令的时候用不用脑子!”
“即使是用我的血r_ou_之躯去堵上枪口……”
“即使用你的血r_ou_也堵不住几千个人同时开枪!什么乱七八糟的命令……不许去!”阿初掷地有声:“不许你把这个消息告诉阿次!免得带坏了我弟弟。”
夏跃春摇摇头:“正是阿次收的电报,我才知道这个消息。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阿初顿时为之气结。
………………………………………………………………………………
1944年1月19日
一轮落日带着艳丽的余晖从西北的天空缓缓落下。
圣伊纳爵大教堂
主教神父还在神坛前安静的诵读着赞美诗。
圣殿后堂里。
阿初,阿次,夏跃春,以及韩正齐和黄三元正聚集在一起,气氛过于凝结核紧张。
从上海沦陷至今算来约莫也有7年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经历过生死,经历过起伏,经历过波折险阻,风风雨雨,有些人变得成熟隐忍,有些人变得果决坚定,有些人变得刚柔并济……
但他们至始至终,不曾改变过初衷,不曾放弃过自己的坚持和理想。
“说实话,这件事情即使诸葛孔明来当你的军师,只怕也很难保证你有一分胜算。”阿初指着日本机关所的分析图:“我这不是打击你,是提醒你。”
夏跃春点了点头,他承认这个事实:“所以……这一次比当年去杨家公馆解决细菌弹还要艰险。”
“大哥……”阿次想开口说什么。
“我知道你不会不参与,我不会说不行的。”阿初率先说。
阿次低下了头。
“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合作无间。”阿初望向黄三元:“我一次又一次的麻烦黄大哥你,对于这件事本来也很难开口,本来我不该提这样过分的要求,但是如果没有黄老板跟韩局长的帮助,只怕连以卵击石都不能够了。”
“荣老弟客气了,能帮你的,做大哥的自然要帮你。”黄三元倒是笑得爽朗,“这次你们赌的这一把只怕有些大了,做大哥的也力所不及,这样吧,我手下能用得上力的,一共两百个兄弟,这是我洪门忠心耿耿,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弟兄了,我全部借给你,不过……这是做大哥的最后一次帮你,如何?”
“我自然明白。”阿初点了下头:“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说。”黄三元看着他。
“请提供枪支,弹火,特别是炸药。”阿初认真地说:“我需要TNT炸药。数量越多越好,所需费用会由夏院长这边支付。”
夏跃春愣了愣,抬头看着阿初,TNT的化学成份为三硝基甲苯,这是一种威力很强而又相当安全的炸药,即使被子弹击穿一般也不会燃烧和起爆。这几乎被誉为炸药之王的东西如今兵荒马乱的世道上本就不多见,更何况是要大量?
结果阿初只是认真的盯着黄三元。
黄三元想了一下说,“没问题。”
阿初这才对着夏跃春点了下头:“我的资金账户一部分也在你那里。”
夏跃春恍然点头。
“先生,韩正齐很早就已经说过,只要你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必定不遗余力。”韩副局长主动表明了立场:“我手下现在大约摸也能凑出三十名兄弟,如果先生您需要随时听您差遣。”
阿初的目光微微有些闪烁,似乎是在感激韩正齐。
“好。”阿初重新指着摊在桌面上的平面图,“那么我跟跃春商量了一个计划,请大家来看看是否可行。”
………………………………………………………………………………
1944年1月19日夜
夜色朦胧,阿初在昏沉的安睡着。
在这决战的前夕,他却仿佛是睡在荣公馆温暖芳香的被褥中那样安详,甚至恍惚中他似乎能感觉到四太太温暖的手提他掖着被角,感觉到大小姐荣华穿着她最爱的那双高跟皮鞋优雅的踏着有节奏的步伐下楼去她的书店,感觉到荣升少爷拿着他的碳笔安静的描摹着他的画,感觉到三太太跟大太太召集了下人一起打麻将,玉质的麻将牌子碰撞在一起发出特有的清脆声响。
他着实是感觉到困顿了,倦倦地睁不开眼来。微有凉意的风吹拂在身上,竟是让他觉得有那年杨家公馆外沿梨花满地的妖艳芬芳。
那时候的天空好像很湛蓝,岁月静好,年华鲜活。
仿佛美梦。
直到睡意自然而然的退去,阿初睁开眼,昏黄的灯光照应着墙壁上的十字架,他一眼就看清了那个雕刻在十字架上承受着苦难折磨的耶稣像。
“醒了?”
阿初看到阿次坐在他身边,安静的擦拭着枪杆。
“唔。”阿初坐起来:“现在几点了?”
“晚上11点20 。”阿次瞟了眼手表。
“哦……”阿初整理了一下衣服。
“大哥很少睡的看起来这样好,所以不忍心叫你。”阿次问:“梦到了什么?”
“梦到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情,那时候好像特别的太平……”阿初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好像还没遇到你,只是单纯的一个在荣公馆里不知世事的家伙罢了。”阿初有些怅惘地说“混沌无知,冒昧年轻有时候又何尝不是一种福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