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次愣愣地说:“我……”
“我什么都不做。”阿初接过他的话,在他耳边柔声说:“你放心睡觉,我不是那么没有节制的人。不要想太多,这没什么的,我要对你的身体负责……”
阿次本来已经想开口说抱歉……却被阿初的后半句话将想说的都哽在嘴里,只能沉默。
他的大哥果然太了解他了,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理解,甚至明明知道危险却一直都在支持他,这么想着,心里泛起了涟漪一般的酸楚之情,有些东西就好像控制不住似的随着温暖就要涌眼眶,阿次扭过身体背对着阿初,缓缓闭上眼睛。
不让阿初发现他的异样。大哥,我爱你。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我的一颗心,除了交给国家的那些情感和力量之外,我将用尽剩下的一切来爱你,我的大哥。
他在阿初的怀抱里,带着温暖和酸楚慢慢进入了睡眠,一夕无梦,今夜终有了一夜好眠。
每天醒来,若是好天他都能见到初生的太阳,还有阿初的笑容。
倘若是雨天或者y-in天,即使窗外没有光芒照耀,还是有阿初的笑容陪伴。阿次知道自己已经完完全全离不开这份感情,越是患难,越是能见真情。
曾经那些相对美好和平的日子里,他却只会和他的大哥斗气,想到初遇时还在审讯室里摆出警察训小偷的架势,就不禁觉得好笑。这样一路过来,如梦如幻,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生死门前徘徊,在阎罗王跟前溜达,阿初就像个神一样,每次都能把他救回来。
以身试毒的时候他就以为死定了,但是活了,当初还以为跃春的扎针是阿初报复自己的手段,那时候的他还真是小儿科。车祸的时候不省人事,在梦里他就梦到阿初来送他,以为必死无疑,但是还是活了,阿初为了救他不惜抽了大量的鲜血。他是稀有血型不是随随便便可以输血,可他们的血融合了,这一刻,心也靠拢了。
茶室赴约他是抱了必死决心的,可不知道怎么的,从阿初身上扒下来的衣服都是救命的神器。他在失忆期间养好了伤,等到记起一切的时候,他不得又一次感叹自己的命大。他76号受刑的时候,依然是抱死的决心,可阿初来了,他又被救了。虽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可还是活得好好的。环境恶劣,条件艰苦,他也不再如从前那般,却多了一种情感。
虽说不知打何时起,他就模棱两可地接受了阿初的爱,可真正让他享受,甚至沉溺于这种爱,就是在这个小石头胡同的阁楼上开始。阿初的怀抱是那样的暖和,他越来越感谢老天让自己活着,再也不恨自己累赘,再也不去想什么诟病。
阿次会欣地笑了,很甜蜜地笑。
“醒了?傻笑什么?”还以为难得他比大哥醒得早,只不过是自己胡思乱想了几分钟,便又输了谁先起床的比赛。
“没……没什么……”阿初依然送上了早安的亲吻,让阿次红了脸。“昨晚睡得好么?”
“好。”他绝对没撒谎,入冬以来睡得最好的一觉,便是昨夜。
阿初的手在被窝里摸索,抓住了阿次的手掌,抚摸着。“恩,果然,不像前几天,跟冰坨子似的。我去打水来给你洗漱,早上吃面条好么?天冷还是吃点热腾腾的东西,好暖胃。”
“好啊。打个j-i蛋。”
“哦,行。”阿初笑笑,宠溺地摸摸阿次的头,“我知道了。”
虽然他们比一般的穷人要过得好,可伙食必然大不如从前,少r_ou_少鱼的时候,就连j-i蛋也成了好东西。阿次这个要求,其实只是为了让阿初一起吃罢了,无论是白煮蛋还是荷包蛋,都只能自己一个人吃吧?就算想要推给阿初吃,也一定会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掉。
什么身体不好的人要多吃啊,大伤刚愈的人要多吃啊。总之平日里,只要是做整个的j-i蛋,他就只看到自己和阿福吃过,却从来没见阿初吃。每当问起,阿初永远说他去外面吃过了,还要给他吹嘘茶叶蛋怎么怎么香。他不忍心去揭穿,大哥伶牙俐齿,可就这点上犯了傻,既然有那么香的茶叶蛋怎么可能不带回来给自己吃。
分明就是撒谎,出去任务还有心情吃茶叶蛋呢,不吃着子弹炮弹就已经算你走运了。所以阿次才开始要求蛋花汤啊,或者是下面条时打个j-i蛋之类的,只有这样,阿初才可能分食。“阿次,阿次!”下楼去煮面的阿初一边叫着一边跑上楼,听着声音很是兴奋,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玩意儿的孩子。他端着个碗跑进来,脸上洋溢着笑容。
“大哥,怎么了?”阿次疑惑,穿好了衣服坐到床边,把身子向外挪了挪。“你看!”阿初把碗递了过来,碗里头是一个打开的j-i蛋,透明的蛋清中是黄澄澄的蛋黄。不同的是,中间并不是一个圆圆的蛋黄,而是两个小圆合在一起,构成一个椭圆,中间明显因为长期贴合在一起已经有明显的贴合线,就好似一个j-i蛋的形状,不难想像还没敲开蛋壳时的样子。“双黄蛋?”虽然不是什么世界奇观,却也不是那么多见,阿次心里一乐,这下好了,看来今天这顿面条里蛋花量够足,他一定要阿初多吃点。
“像不像我们?”阿初的话完全打断了阿次那个能多吃一点的思维,还真是,j-i蛋中的双胞胎。阿次点点头,望向阿初,一模一样的面容,他们从在母体子宫开始,就是一体的。就和这双黄蛋一样,好似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
“你看,这个是我,这个是你……”阿初用手中的筷子指了指稍稍偏大的蛋黄,又指了指略微小一点的那个,然后用筷子在戳破了那小个的,看着里头流质的蛋黄细细流淌出来。“你干嘛先戳破我啊?
“打j-i蛋就打j-i蛋,用那么诡异的眼光干什么,看得人毛骨悚然,阿次没好气地问了一句。阿初明明是要打j-i蛋,干嘛这眼睛直溜溜盯着自己。
“难道……不应该先戳破你么?”阿初的语气越加y-in阳怪调起来,轻轻凑过来,逗弄了一下阿次已经发红的耳根。
“你!……打你的j-i蛋啊!”忍不住放大了嗓门,阿次实在很恼火阿初这样随意戏弄自己,明明让人那么感动,那么想要依靠。看着他恼羞成怒的样子,阿初禁不住笑出了声,手里的筷子灵活了起来,熟练地打着,只见两只蛋黄在搅拌下融为一体。那是一样的黄,竟然没有一点两个个体而出之感,完全是浑然天成的一体。
这就是上天给予双生的定义么?明明是分成了两个,却不经意间就能合二为一。阿次还是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感动,这种艰难时刻,一个双黄蛋都能给他们带来如此的感慨和乐趣。可阿初又开始耐不住寂寞一般,一般打一遍念叨,“你看,它们合为一体了。”
很正经一句话么,他非要用那种很奇怪的眼神,以及挑眉的神情,带给阿次更多乱七八糟的联想。“我饿了,你快点,打个j-i蛋你准备打多久啊?”阿次红着脸吼道,一边把坐在床边的阿初推起来,“赶紧煮面去。”
“好,我马上就让它们去翻云覆雨,变得沸腾。”阿初的每一句话都话中有话,那邪魅的笑容,简直让阿次恨不得一巴掌拍上去。
“你……有完没完啊?”阿次转头去叠被子,嘀咕了一句,“你除了贫还能干什么啊?”阿初已经站起身,准备下楼,听到阿次的嘀咕,不紧不慢地答了一句。
“我啊,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玩得了枪耍得了狂。”阿初的话,从不谦虚,总是自卖自夸,虽然他确实有那么两下子。
“我看啊,就一色狼。”阿次接了一句,心想着难得出口气,搓搓他的锐气。在阿次看来,色狼可不是什么好褒义词,充其量也就和 y- ín 棍差不多。
可他不知道,阿初完全就没在意,还欣然接受。
“还会暖床~~~”阿初回过头,笑得得意,挑挑眉看着阿次僵硬了的表情,打着j-i蛋下楼了。被子里还留着一丝体温,阿次捏着拳头,觉得手心里火热,想到昨晚的种种,不由得心暖。他都坐着不想离开床铺,因为上面好暖。
大哥不仅会暖床,更会,暖他的心。
第28章 魔窟一搏
1941年12月下旬至1942年1月中旬,国民政府军委会与日军第三次交战于长沙,史称第三次长沙会战,至此,战役方面,盟军终于获得的第一次胜利。就中国战场而言,此战是以武汉会战结束为标志的战略相持阶段中一次突破x_ing的胜利,给予了日军有效切实的打击。
阿次收到捷报的那一天已经是1942年一月中下旬,他将电报转给上海中共地下组织,又照例将上海这边的情况传递去。随着战事愈加吃紧以来,日本方面也续而在上海展开新的政策,为了安抚上海大资产阶级,同时顺利进入上海各个租界,日本采取了一方面鼓吹安稳联合各租界大亨,另一方面派遣特工抓捕以及暗杀在上海方面行动的各界人士,只要有威胁到日本军事统筹计划的一律逮捕,位于沪西的极斯菲尔路76号已经完全成为一个在上海滩上有名的“魔窟”。见证到的人说,在“76”号在路灯下悬挂血淋淋的人头,房间里设有惨无人道的酷刑,极其恐怖。对共产党人更是穷凶极恶,百计千方,不择手段。
“在这两年里,他们制造的暗杀,绑架事件几近乎于每年一千余起,那些被杀掉的人,我甚至都能听到他们在我耳边泣血!”阿次愤怒地拍案,莫说他自己也曾受过76号的残酷对待,就说他是一个血x_ing男儿,即使涵养再好,面对这样血淋淋的事实,怎能忍得住心中怒火,那些死去的同胞们不是死在日本人手里,所谓76号的领头人跟参与者都是中国人,都是汉j-ian,都是投敌叛国以后效忠日军的“中国人”!可笑的是,最残忍的事情却是由“自己人”的手里做下的!这叫人如何不恨,不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