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的是荣少爷,而不是少爷,这一刻,荣升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心酸,这种感觉是他说不出来的,曾几何时与自己情同手足的阿初,如今已经不再是那个会跟随于他身后的阿初了。
荣升摸了摸鼻子:“阿初啊……我……这就要走了。”
“您走好。”
“我……”荣升从口袋里摸了一会儿,正想摸出什么递给阿初的时候,忽然看到阿初露出的手腕上带着的手表,那是一款“百达翡丽”。
从前的那一只被他摔坏了,没想到已经有了新的手表……
荣升慢慢的将手放回了口袋里,他捏了捏,口袋里一只精致的包装盒隐隐约约的让他手心出汗。
“什么?”阿初看着他。
“没事,你走吧。”荣升赌气似的说。
阿初点点头当真准备转身离开。
“你!”荣升有些生气。
这时候,医护室里跑出来几个医生和护士,也许是久不见阿初,便出来找寻的。
阿初看见了他们,打了招呼,准备走过去。
“我……想问你,你当真决定好了,要这样过一辈子?你有没有想过,这种关系要是被镇上的那么多人知道了,你们一定会被责难的!到时候……”
在阿初准备走的时候,荣升赶紧说,他的脸色并不好看,有种说不出的难堪,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自己好心好意去重新买了一只手表,结果发现阿初早就有了新的手表,自己不过是自作多情。
“那就去责难吧。”阿初洒脱的耸肩笑着回答:“我无所谓,人不是为了别人活着的,自己觉得开心觉得满足才是最重要的。荣少爷也出来很久了,也许家里的人们会担心,我不方便送您,您请便吧。”
阿初说罢就转身走了,他还有几场小手术要处理,还有很多伤患等着帮忙救治,没有闲工夫继续在这里磨蹭。
荣升叫不住他,怔怔看着阿初离开的背影,满心落寞。
“我说这位先生。”走过来的其中某个护士看着荣升的表情,“虽然不知道你们说什么,还请你不要为难杨先生。”
“我为难他?”荣升从来没有被人责难过,这一下当真火了,语气也不再温和,尽管自喻为绅士,却也难以压抑愤慨:“我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他这样子跟自己的亲弟弟不清不白的搅合在一起,我不过就是……”
“停!我们还有病人,先生您请便。杨先生是一个合法的公民,他有自己的权利。”
这样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阿初是一个合法的公民有自己的权利,不受别人的管制,如果荣升再这么说下去,就是无理取闹。
“荣家大少爷,我再一次告诉你,阿初他姓杨。另外,阿初的身世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所以你作为后辈又怎么能对着你的小舅舅指手画脚。阿初阿次冒着生命危险把你救出来,难道你还要忘恩负义么?这农夫与蛇的故事,我不用再说给您听吧?”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夏跃春正皱着眉头板着脸,继续他的长篇大论。
荣升一愣,他只觉得瞬间头就疼了,有种晕天转地的感觉,然后又恍惚听到一句让他更加气急攻心的话。
“欢迎来找我看病,我最近正在研究不孕不育的课题。”
再也无法理论下去的荣升只能是夺门而出,连头也没回。这一次,阿初连一丝挽留他的意思都没,任着他去了。
道理不在荣升这一方,西方人也不接受荣升这种家族管理和东方人的传统。
荣升终于放弃了,他知道已经无法挽回,也许不久之后,他就将带着自己的爱妻和雅淑踏上返乡的旅途,终身与阿初再无相会的机会。
现在的小镇刚刚经历过浩劫,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百废待兴,跃春这两天一直在医院里帮忙,虽然他并非是这里的医生,其实跟这里的所有人的关系也并不大,不过是一个从中国来休假的普通人,但是他还是做到了一个身为医者的责任,在医院里同那些医生一样坚守着岗位,替每一个受伤的人处理伤口,检查病情,甚至阿四几次给他送饭,冷了又热,热了又冷,反复几次,却还是来不及吃。
阿四的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跃春也是一个负责的人,他一心为治病救人的时候,别的什么都顾不上的。
这一天,跃春又是在医院忙到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过了,走到家门口,屋子里的灯还透亮着。
开门的是阿四。
“阿四……”跃春的话语里透露出明显的疲惫。
“饿不饿?我给你热了饭等你呢。”阿四连忙把人拖进来。
“阿初他们?”跃春看了下楼上暗淡的灯光。阿初是比他提前回来的,说是担心阿次要回去先看着。所以跃春就随他去了。
“老板陪着二爷呢。”阿四拿出已经重新热过的饭放在台子上。
怀念的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是跃春最爱的浓油赤酱的熏鱼饭,跃春心里热乎乎的,就算还没吃,总觉得胃里已经暖了起来。他不禁拿起筷子拉开椅子,一屁股准备坐下开吃,结果……
“哎哟!”刚一屁股坐下去的人立刻窜了起来,捂住了屁股。
阿四愕然,瞪着眼睛赶忙摸摸椅子,软软的皮椅没有什么钉子啊。
“哎哟哟,我的屁股。”跃春捂着,嚷嚷起来。
这时候,阿四才想起来,跃春前两天才受了伤,因为这几天他在医院忙东忙西都没有时间坐下来,结果到现在竟然都忽视了跃春他自己也还是个伤病员的事情!
阿四干嘛去沙发上拿了一个软垫放在跃春的椅子上,扶着他一点点的侧着身体坐下去:“对不起啊,跃春……这都是我没……”他想说,这都是我没保护好你,却被跃春拍了拍肩膀:“没事没事。”跃春拿着筷子开始扒饭吃,一边赞一边说:“一切都好了。”
是啊,一切都好了,这些伤,那些痛忍一忍都会过去的。既然明天还要继续忙,今天还是早些休息吧。
阿四怔怔的坐在跃春身边,木愣愣的看着他,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初次沐浴第一次…………………………………………
三天观察期一过,用药没有出现异常反应的病患都可以回家休养,而在医院足足忙碌了三四天的阿初和跃春也终于安下心来。
一连几天他们白天都扑在医院的救助工作里,家里有阿次和阿四看家,回家还能吃到热菜热饭,到也舒坦。
子腾也已经能够坐起身来,而陪着照顾他的阿福一点也不轻松,就恨不得时刻两眼紧盯。
在阿初的再三叮嘱下,子腾也算是同意了老老实实住院一周,养好自己的身体,不给人添麻烦。
“大哥,明天还去医院么?这几天够忙的吧?”
阿次看着这些天忙得焦头烂额的阿初,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身穿白大褂,救人时坚毅果断的阿初。多少次救他于危难的大哥,尽管他作为被救治的对象,总是没有机会目睹这样的大哥,可他闭上眼睛,完全可以想像得出来。动作,神情,包括话语。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的话,就不用去了。有事的话我想会有人找上齤门的。”
阿初一边铺好床铺,特意还从柜子里拿了一条厚实的被子出来,然后便把阿次抱上了床。
“这就睡了?”阿次有些诧异地看着阿初,发觉他脸上有一丝y-in沉的表情,那眼神就好像是在审问自己一般,不经意地就地低下了头。
“给你做个检查。”阿初伸手抓他的裤边,沿着小腿卷起。
“我……我又没有不舒服。”阿次明显抖晃了一下身子,推了他一把,裤腿又掉了下去,遮掩住了腿部。
“再狡辩?”阿初抬眼,看着阿次慌张地移开眼神,他就确信,这小子心里清楚得很。
再一次伸手去拉他的裤腿,这一次,直接卷上了膝盖。
果然不出所料,阿次骨感富有棱角的膝盖泛着让人不舒坦的红,就算他什么也不说,也故意隐藏着时而疼痛的表情,也瞒不了自己。
“这是什么?”
阿初不容他反抗,又卷起另一边,一样半斤八两的状况。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
阿次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从那天跑去雪地里应战回来,他就发现偶尔关节泛着红肿,时而还有些许疼痛,但好像又不如当年滚进水沟后在教堂发作那次那样剧烈“你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说出来?”
阿初脸上很平静,口气里却带着不悦,但更多的是心疼的口吻。
“大哥你这几天那么忙,反正也不是很严重……”
其实他还真打算瞒着,若是让大哥发觉,一定又会联想到他的大错误。他冒着冰天雪地的严寒,只身孤车地前去应战。
“不严重?你怎么知道不严重?”
阿初的喉咙拔高了一些,“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你知道什么?这种慢x_ing病不好好保养防御就会发作,防不慎防。我这些年为了什么?给你各种药敷汤泡的,就是不想让你再发病,再受一丁点的痛苦。别小看了任何一点小症状,也许会发生到不可收场的地步。你想疼得每天满地打滚么?还是想让我看着你疼得每天满地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