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一个人
作者:四季虫
这是一个重生的故事,
这是一个重生后与原来的自己相亲相爱的故事,
这是一个,嗯,故事。
内容标签: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君瑶,月笙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像我们这些开门做皮肉生意的素来被人瞧不起,一旦入了这行,就成了最低贱的东西,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身为男子却甘于人下,也不怪对街的姐儿也会瞧我们不起了。
身份低贱又年老色衰,生了病自然不会有人太过在意,尚好小忠还尽心尽力得照顾我,只是却挡不住这病越来越重。我躺在床上,只觉全身都痛,我不怕死,却也不想死,因为我在这世间有爱的人,我还想着和他一起过好日子。有几个月没见过他了,他说钱快凑够了,这就带我出去,让我先忍耐几个月,我很高兴,可我现在只想见见他,可惜等不到了。我今年都二十八了,对于一个小倌来说,算是到头了。其实我也有得宠的日子,刚接客的那几年,不知有多少客人想要为我赎身,可我一个都瞧不上,想着再等等,那是虽身处这腌臜地儿,但我还是相信话本子上讲的那些情情爱爱。可是这一等,我就二十岁了,开口为我赎身越来越少,他们都去捧那些水葱样的少年了。
接不到客,老鸨子将我打发进了后院的小屋里,屋子很小,刚刚能放下一张床,一张矮桌并一把凳子,我知道这里,年轻的时候我以为我能避开这里的。这一整排屋子都是为我们这些失宠的倌儿准备的,在这里,生病了没人理,死了倒是有人埋,席子一卷,乱葬岗一扔了事。
我在这呆了四年,隔个十天半个月就能看到馆里养的打手从哪个小屋里抬出个什么东西往板车上一扔,拉着往后门走。刚来的那年,我以为我能重新回到前院,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就是少,我对我的长相有信心,可看惯了这些后,我终于清醒过来,我们都是一样的,长得再好,也敌不过客人喜新厌旧的本性。
隔壁的瑾哥儿比我要大上几岁,生的也要比我好看,不是自夸,我就是现在比起那些得宠的来也不遑多让,就是年岁大了,再怎么扮也有几分掩不住的男子气,而客人喜欢的却是柔媚少年。瑾哥儿性子好,一直很照顾我。我也死了心,偶尔也会做那档子事,被□□出来的身子不管心里有多不想,对男人的那玩意也是渴望的。大多数时候什么也不做,光是抱在一起也是暖和的。
我和瑾哥儿相依为命了三年,瑾哥儿忽然生起病来,这病来得凶,只得一个月光景,瑾哥儿就瘦得脱了型,他往日的积蓄全用来抓了药,非但没什么好转,还更严重了些,我拿出我的积蓄时,瑾哥儿却冲我发了一通火,他说他不指望着能好了,就盼着他不在时我能照顾好我自己。瑾哥儿临终前,让我给他好好地梳洗一番,把他从不离身的玉佩给了我,让我以后实在没辙了,可以用它去换点钱。
瑾哥儿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现在还能记得起来,他说,不要再有半分天真的念想,不管是话本里的还是说书人口中的,只要是牵扯到情爱,再美好,再传奇,也没有是讲两个男人的。
可我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瑾哥儿死后,我也生了病,不如瑾哥儿那样来势汹汹却一直不见好,两个月过去,我的钱花去了大半,我就想着啊,我要留下剩下的这些钱请人打口大点的棺材,将我与瑾哥儿葬在一块,也许他在下面还没走远,我走快些,或许还能追得上。瑾哥儿走时,我打点了一下管这事的,亲自葬了他,现在只后悔当时没想到这些。
就在我筹划着下去之后怎样找瑾哥儿时,我遇到了他,他的出现,让我觉得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受的一切罪都是值得的。
他让我叫他萧郎,他说很久之前他就见过我,在我最红的时候,可他没钱赎我,那时我的身价还特别高,他只是个书生,可他一直没忘了我,瑾哥儿活得明白,可生活中总有奇迹,这不,只在传奇里出现的故事让我给遇到了。
这都多少年了,顶下我的水葱样的少年也被人顶了,但是还有人记得我,这多让人欢喜。
萧郎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为我医好了病,我以为像我这样的许久不接客的赎身会比较容易,但是大概萧郎对我好的太惹人注目了,老鸨子以为能狠敲一笔,开了个大价,萧郎一口应下,说凑够了钱便带我出去。
我竟真的自后院来到了前院,这般奇遇让馆里好生热闹了一番。偶尔,也会有新来的客人对我感兴趣,都被我拒绝了,老鸨子不怎么乐意但看在每过几日萧郎便来看我一次的份上,惦记着萧郎为我赎身的那一大笔钱,也就随我去了。
日子一长,大家也就忘了我这么个事,毕竟在这地方,喜新厌旧是常态,水葱样的少年又换了一轮,可是谁又有我幸运。
几个月前,萧郎说他马上就要凑够钱了,让我等等,他要上京一次。我满心欢喜,可没想到,那竟是最后一面。平日里时时来看我的萧郎,可没想到,临终前,竟不能再见一面,人生,真是无常,我熬过了那么多不如意,却不成想死在了就要是最幸福的时候。
老鸨子说要遣人去找萧郎的家人,可我却发现我除了名字竟对萧郎一无所知。
我躺在床上,感到生命正一丝丝流逝。我用这有限的时间去思念我的萧郎。
我死了,可我却又醒了过来。在萧郎的身体里。
刚刚恢复意识时,我听见有人叫我小少爷,我以为是我听错了,不过能听见声音总是好的。不管死了还是活着,总不想太孤单了。
听着这声音在我耳边响了五六遍时,我意识到这也许不是幻觉,迷迷瞪瞪得睁开了眼。立刻就听见夹杂着惊喜的一声可算醒了。
我怔了许久才清醒过来,我这是,又活了?不管怎样,这可真是太好了,我又能见到我的萧郎了。
喝掉眼前的人喂下的一碗甜香的粥我才又恢复了些力气,撑着身子坐起来。不知是不是老鸨子给我换了个房间,屋里的摆设不是我熟悉的,连眼前伺候也人我没见过,许是馆里刚买的小厮,一直在我身边的小忠却不知作什么去了。
也不知病了多久了,身上指不定多脏呢,既然醒了,我就要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说不定萧郎这就要回来了。
☆、第二章
命伺候的人抬来桶热水,便让他下去了,不是惯用的小厮使唤起来毕竟不如原来的好。沐浴完之后,我发现这屋子竟没有镜台,馆里是做迎来送往生意的,每个屋子里都必须有这些,连胭脂水粉之类的也是少不了的,这屋子竟然都没有。只在一张小桌子上有个不大的妆奁,这真是怪了。
取出铜镜来,巴掌大的镜面上映出我现在的面容,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竟在镜子里看到了萧郎,苦笑着摇了摇头,再睁眼时居然还是萧郎,再睁眼依旧是萧郎,我吓了一跳,想起了说书人讲过的借尸还魂的事来,一时间,慌得不知如何是好,要是真是如此,萧郎去哪了,萧郎一定不会有事的,既然如此,借的哪门子尸?一定是我病太久,睡糊涂了。勉强镇定下来,又细细得打量了一番,镜中的人看过去便是一副温柔的相貌,眉眼鼻唇全都生的恰恰好,是我最喜欢的样子,心中闪过一丝绝望,连耳垂上的小痣都分毫不差,我骗不了我自己了,这分明就是我的萧郎!
我还活着的喜悦已经完全被这诡异的事耗得一丝不剩,若是我活着,萧郎却不在了,活不不活的又有什么打紧?何况现在竟是我占了萧郎的身子,我甚至想到是我害死了萧郎,这个推测就算是有一丝一毫的可能,都让我心疼的无以复加。
在凳子上怔做了好久,我才稍稍缓过来点劲来,不管现在这事究竟为何,我都要好好照顾这个身体,等着我的萧郎回来。既然现在我在萧郎的身子内,想必我自己的身子早就没鲜活气了,如此,我该去给我自己料理一下后事。想这能亲手葬了自己的能有几人,我也算是独一份了。
这原本伺候萧郎的小厮我以前没见过,现在使着也不大顺手,索性就带了银子一个人出门去。
萧郎不曾对我说过他家在哪,出了门我便分不大清方向了,还好城里就一家男馆,一路上东问西问的也找到地方了。
甫一进门,我就觉得哪里不对,萧郎常常来看我,与这的小厮已经熟识了,可今日这跑堂的竟然像见了新客似的,狗腿的过了分,好不容易才摆脱了,我轻车熟路得往自己房间走去,忽然想起来,这小厮长得竟与两年前勾搭楼里得倌儿被活活打死的人有几分相似,当初那孩子眉清目秀的,怪是讨人喜欢,唉。
大堂里也有不少东倒西歪的客人,磕磕绊绊的上了楼,推开房间一看,里面竟没有人,不止如此,房里竟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不觉完全不是我住的时候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这次在萧郎的身子里醒来,竟是过了许久了么,久到已经物是人非了么。
一颗泪顺着颊边滑下,我这遇事便爱哭的性子得改改了,嬷嬷当初调/教我们时说这能让客人更怜惜我们些,后来不接客了也一直没改,左右不是男子汉大丈夫,该哭该笑都不能凭了自己心意,真是不知还有什么是自己能做主的。但现在不行了,我用着萧郎的身子,须得为他考虑,从不曾见过萧郎落过泪,断不能让他背地里被人叫做/爱哭包。
擦干眼泪,我出了门去,看来为自己入殓是不可能了,这也不是个好地方,早走早好。
现下已经是日落时分。正是寻欢作乐好时间。馆里此时处处淫靡,娇声软语时不时传入耳中,勾得人心痒。
我在人流中挤着往外走,竟比来时还要难些。有的房间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就已经是一派春/色。纵是见惯了这些,如今顶着萧郎的壳子,我也得表现的君子些。前面又有一个横冲直撞的客人,看样子已然是醉了。我看他要过来,远远地让开了道,侧身的时候,我又给唬了一跳,我眼前这个没关门的房间里倚在客人身上的不是素琴么?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居然真的是他!可是,他不是死了么?
素琴长得倒不是让人见之不忘的美人,可性子温和,又抚的一手好琴,颇得那些附庸风雅的客人喜爱。三年前素琴被个文弱书生样的客人接了出去,让馆里的又是好一阵羡慕。可好景不长,刚一年的功夫,就听说素琴死了,还是被人给打死的,原来这书生是个倒插门的,家里娘子容不得外人,便一直将素琴悄悄养在别处,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他娘子就带着一帮家丁上门,当着书生的面,将素琴生生打死了。这还不算,打死之后又派人将尸首扔到馆子门口,馆里一时大骇,平素与他不错的合力葬了他,因着素琴这档子事,馆里的倌儿有不短的的日子都不敢想赎身的事了,在这好歹能多活几年,可一旦遇人不淑,生死便是旦夕的事了。